第四百二十九章慶國何去何從
“諸位,從此天下無弱陳。”
這一聲,好似一把重錘,硬生生擊打在所有陳國士卒的心中。
他們噴湧着火熱的心髒,卻承受不住這簡單一句話。從陳百川身邊的人開始,這句話慢慢的傳播開來。不用多久,所有陳國士卒口中都在嘀咕着這句話。
聲音慢慢彙聚在一起,從原來小溪流水一般的嘀咕,越來越有底氣,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彙聚成一條橫跨陳慶兩地的巨大江流。
“從此天下無弱陳。”
士兵們不顧戰鬥之後喉腔的幹枯,他們用撕裂聲帶的痛楚在瘋狂的怒吼着,希望這句祖祖輩輩在等待的話,能夠穿透時間與空間的隔閡,讓九幽黃泉下的無數先人烈士聽到。
赢了啊,很不容易的赢了啊。
陳國從此翻身了。
聲聲撕心裂肺的吼叫之後,便是兩行最為解脫的熱淚。
淚水從士兵們沾染了灰塵的臉上輕輕滑落。他們此刻的心情無比複雜,激動,慶幸,高興,難過……
嚎哭聲不間斷。
陳百川很理解士兵們的情緒。實際上若不是他心中明白,最後的勝利還沒有到來,他也希望能和無數伏在地面上痛哭流涕的士卒一樣,把自己的熱淚自由揮灑在黃土地上。
眼下前面還有慶國其他部隊等着去收拾,還有大衡這尊虎踞多年的龐然大物在。
陳百川任由手下失去理智的士卒們宣洩自己的情感,他自己本人已經陳國軍隊的高層們,還不能輕松。還清醒的士兵正在清掃戰場,以及把慶國營帳中的軍火糧草歸為戰利品。
無數的命令從陳百川口中發出,無數的報告從戰場上的每一個角落彙來,陳百川還沒到休息的時候。
楚輝走來,說道:“大将軍,我們的士兵發現了疑似劉聽風的人。”
陳百川一擡頭,他沒想到這個已經可以稱為命中宿敵的人,竟然沒有逃走。依照當時的情景,在陳百川沒有派兵特地去追殺的情況下,劉聽風還是有一條活路的。
“帶那個人過來。”
很快楚輝口中的人就被帶上來。
是劉聽風沒錯,卻也十分不像劉聽風。
陳百川面前跪地的人,兩隻眼睛中透着死亡的慘白,蔓延的皿絲也被那種滅絕生機的白給掩蓋。胡須上,長發上,身上的戰甲上,都沾滿了皿與塵土。
這樣一個人,還是那個意氣春發,大吼“刀刃相見”的劉聽風麼?
陳百川明白這場戰争的事關緊要。
戰争的結局不僅讓無數的慶軍丢盔棄甲,讓陳國士卒們伏地落淚,也讓劉聽風這個名将斷絕了生的希望。
可以說,劉聽風廢了。
他此時不求生,也不求死。
他隻面目無神的跪着,跪在曾經那個他小觑的陳國小二面前。
陳百川帶着惋惜說道:“好好安葬劉将軍。”
這句話已經是給劉聽風定了死刑。
劉聽風面上還是沒有一絲變化,看來他的心已經是死了。反倒是楚輝忿忿不平:“這樣也未免太便宜他了。”
陳百川淡淡一笑:“這個人無足輕重了,收拾好這些東西,我們接下來的路還很長。”
…………………………
收拾戰場,居然推遲了陳軍進軍的腳步,足足三天的時間。
這三天的時間,已經足夠讓陳軍把戰勝的好消息,通過快馬,傳回陳國。
陳百川特地吩咐,此次的好消息,讓送信之人無須等到陳都再傳開。而是路過諸城,都傳開。
陳國,需要一場天大的喜悅。
而同樣三天的時間,也足夠讓兵敗的消息,從潰逃的士兵口中,傳播在慶軍的土地上。
當然此時的消息還未傳播開來。
畢竟口口相傳是個緩慢的過程,兵敗的消息還在發酵。陳百川心中倒是很期望,遇見無數對陳國力量一無所知的慶國士兵。
楚輝禀告:“大将軍,一切都準備好了。”
“出發!”
“是!”
…………………………
十天之後,劉聽風戰敗的消息傳回了慶國國都之内。
慶王扶着王座把手的手掌不斷的顫抖着,他面目猙獰的望着面前跪在地上的文武群臣,心中邪火更甚。
“諸位卿家,你們說如何是好?”
殿中諸位卿家,無不微微顫動身子。他們哪裡知道如何是好,陳國本來不被他們放入眼中。再說了,有劉聽風親自出馬,那還怕什麼?
誰知道陳國這次如此可怕,不說慶國敗了多少兵馬。關鍵在于,劉聽風死了啊!
劉聽風簡直是慶國人心中戰神,他死了,慶國有誰能守護?
在劉聽風在世的時候,不管軍方如何争名奪利也不敢把爪牙伸向劉聽風,便是因為劉聽風在軍中的地位無人能夠頂替。一旦劉聽風落敗,慶國軍方就沒有能扛起大旗的人。
大家都在等劉聽風壽終正寝。
誰知道,劉聽風竟然會死在這次陳國的進攻中。
而且是慘敗,以劉帥身死告終的慘敗。這對于慶國人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沒有劉聽風的慶國,誰來對付來勢洶洶的陳國大軍呢?
當慶王問出如何是好的時候,平常風風光光的軍方大佬們馬上息聲。他們心中有數,劉聽風輸了,慶國主力也敗了。慶國,已經沒有能夠抵擋陳國人的力量了。
許久無人應答,慶王憤怒的拔出身後的寶劍:“你們這群酒囊飯袋,告訴我寡人的慶國如何是好!”
慶王忽然發現自己的悲哀。
他本來玩弄權術,把軍隊交付在劉聽風手中,又将劉聽風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本以為如此一來慶國江山無憂,不料數十年來是無憂。隻是如今劉聽風身死之後,他的慶國馬上就搖搖欲墜。
大廈将傾,誰能将他扶起?
慶王腦中忽然想起一個人,他仿佛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急忙問道:“劉将軍的義子在哪?”
身邊的太監被慶王抓住衣襟,立馬吓得屁滾尿流,瑟瑟發抖說道:“啟禀啟禀慶王,那個義子已經,已經瘋掉了。”
慶王腦袋中一聲悶響,整個人倒在地上。
“慶王陛下,您這是怎麼了?”
“陛下?”
“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