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大院,周侗的院子裡,張寶正坐在周侗的左側聆聽義父的教誨。得到通知說張寶已經回家的周侗三人趕在城門關閉前回到了張家莊子。張寶也因此得以見到兩位剛見過一面就被張寶給騙了的師叔。
好在張寶對此早有說辭,周侗也沒怪罪張寶,隻是讓張寶拜見了兩位師叔,一位便是人稱鐵棒的栾廷玉,另一位則是人稱病尉遲的孫立。
黑臉的是栾廷玉,黃臉的則是孫立,張寶對這二人并不陌生,而看二人的關系似乎也不錯。隻有張寶知道,日後攻打祝家莊的時候,做師弟的孫立會為了盡快為梁山立功站住跟腳而狠狠的坑栾廷玉一把。
在沒上梁山之前,孫立是登州的提轄官,因為親戚解珍、謝寶遭人陷害蒙冤入獄,這才被兄弟孫新夫婦脅迫劫獄上了梁山。孫立本心是不太想要上梁山的,可兄弟劫獄他又脫離不了幹系,隻得随兄弟一家一同上了梁山。
但梁山并非官場,講究的是一個義氣,如果說在孫立上梁山之初還有人想要試着跟孫立做朋友的話,那在孫立為幫助梁山打破祝家莊而利用跟栾廷玉的師兄弟關系混入祝家莊那時起,就沒人願意跟孫立交朋友了。
誰也不願和随時有可能會出賣自己的人做朋友!官場的那一套并不适合梁山,哪怕是僞君子宋江,他甯願提拔殺人父奪其女的董平,也不想将孫立視為自己的親信。心寒呐。
張寶也不喜歡孫立,雖然此時的孫立看上去很熱情,很豪爽,可一想到孫立将來會幹的那件事,張寶就已經将孫立劃入需要敬而遠之的那一類人。不過栾廷玉倒是值得來往的人選,話不多,但所說的都很實在。也難怪他将來會被給坑死,老實人一個,再有本事也容易遭小人的暗算。
孫立與栾廷玉來汴梁的目的,一是探望一下二人的師兄周侗,二就是想要在汴梁謀一個官職。常言道學成文武藝,貨賣帝王家,孫立與栾廷玉如今都已經是藝成,到了找買主的時候,他們當然是想要找個好一些的買主。不過栾廷玉起初的想法是去邊關投軍,憑借功勞步步升官,而孫立則想要來汴梁走走路子,找一條捷徑。
栾廷玉為人老實,說不過孫立,隻好先随着孫立來汴梁,不過若是找不到機會,他還是會去邊關投軍。當然這事張寶是管不了的,他雖然背後有鄭皇後做靠山,自己也是朝廷的從八品,可國家大事還沒他說話的份,張寶目前能幹的,其實就兩字,賺錢,其他的事,他就是想管也管不了。
周侗也知道張寶是怎麼回事,所以打一開始也沒指望依靠張寶,兩個小師弟把來汴梁的目的一說,周侗首先想到的就是宗澤。與周侗不同,宗澤如今雖然在朝中混得不如意,可好歹人還在朝裡。不像周侗,早已淡出朝堂,正所謂人走茶涼。說句難聽的,這世上現在還拿周侗當回事的也就隻有張寶這個義子還有宗澤等幾個相熟的老友了。如今有事,不找宗澤找誰?
張寶并沒有過分關心這事,反正他也幫不上忙,倒不如實際點,先把自己手頭的事情處理好。什麼事?還不就是鄭秀秀。這死丫頭是吃定了張寶好男不跟女鬥的性子,賴在張家不肯走,張寶無奈,隻得答應了鄭秀秀的要求。不過這樣也好,自從鄭秀秀跟張家簽下了死契,張寶也總算是找準了對待鄭秀秀的态度,公事公辦呗。
“這世上什麼人的錢最好掙?沒錯,就是女人跟小孩。那麼為什麼女人和小孩的錢好掙呢?因為總有願意充當冤大頭的男人為其花錢。”
“那什麼商品最受女人歡迎呢?”鄭秀秀不恥下問道。
“那可就多了。人嘛,皆有愛美之心。可怎麼讓自己在别人的眼裡是美的呢?那就需要通過多方面的幫助。比如服飾和化妝品。女人的衣櫃裡永遠缺少一件合适的衣服,那就代表女人買衣服那是沒有止境的。”
“不對,女子多會女紅,能自己做衣服,又怎麼會花錢去買?”鄭秀秀反駁道。
“你這種想法不對,做買賣的人,首先不應該想着誰買誰不買,而是應該想如何讓不買的人買自己的貨。女子難道就都精通女紅?也不盡然吧。總有那手笨的,比如……”說到這張寶忽然住嘴了。
“比如誰?”鄭秀秀追問道。
“……你少給我下套,我不上當。”張寶瞪了鄭秀秀一眼,沒好氣的拆穿了鄭秀秀的“險惡用心”。
“那怎麼能讓不買貨的人願意掏錢買貨呢?”鄭秀秀吐吐舌頭,當沒事人似的提問道。
“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我什麼都告訴你們,那還要你們做什麼?找條狗幫我賣貨豈不是更省錢?”
“……你不會是也不知道吧?”
“嘁~少對我用激将法,我就是不說,自個想去。”
“那你是打算讓我負責成衣的買賣?”
“有這個打算,我準備先拿汴梁城做個實驗,要是買賣興隆,就把分店往外面開,就跟酒樓一樣。鄭姑娘,恭喜你成為我張家成衣鋪汴梁總店的店掌櫃。來,我給你看看我設計的幾件樣品。”張寶說着打開了自己帶來的包裹。
“這,這些都是什麼東西啊?”鄭秀秀隻看了一眼就臉紅了,那些零零碎碎的布片,怎麼看都不像是給人穿的衣服。
“這叫内衣。得虧你死乞白賴的非要加入我張家,要不然我還真沒想到這個暴利行業。”張寶耐心的對鄭秀秀解釋道。
内衣,顧名思義,穿着裡面的衣服。鄭秀秀臉色漲紅,瞪着張寶說道:“平時看你一本正經,沒想到這麼……下流。”
“哎~哎~别皿口噴人,在商言商,我現在跟你說的是買賣,買賣懂嗎?關人品什麼事?你要是實在覺得害羞,那我就找别人好了,你還是回你的鄭家,我把死契還給你。”
“哼,我倒要聽聽你能把這種下流的事情說出什麼花來。”鄭秀秀哼了一聲,瞪着張寶道。
張寶聞言也不啰嗦,拿起一套内衣對鄭秀秀道:“這叫内褲,而這個叫做兇罩,可以代替女子現在流行穿的褒衣褒褲,你别小看了這套沒多大的衣物,它可以很大限度的提升女性的魅力,可以讓女性的身材更突出……”
“不要臉!”鄭秀秀實在受不了張寶的滔滔不絕,忍不住罵了一聲,捂着臉扭頭跑了。
看着鄭秀秀的背影,張寶有些為難的撓撓頭,看來想要推行自己的女性内衣系列有些困難啊。光是普通樣式的内衣就讓鄭秀秀顔面而走,這要是拿出那些以情趣為主題的,她還不得羞得投河自盡去。
張寶本以為事情就此打住,自己的計劃還需要等待時機,不想到了晚上吃過晚飯,鄭秀秀竟然帶着張家大院裡的女性集體來聲讨自己。看着為首的孟氏,張寶乖乖的跪在地上聆聽“教誨”。
“義母,孩兒隻是在商言商,即便沒有孩兒來做這事,也會有别人來做的。而且孩兒打算讓鄭姑娘來主管此事,都是女子,還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
“還敢狡辯!鄭姑娘都說了,你讓人做的那些東西人看一眼就臉紅,你還想賣出去?”孟氏恨鐵不成鋼的數落張寶道。
“義母,那些是穿在裡面的,又不是讓人穿在外面招搖過市,誰會沒事去扒人衣服啊?要真有,那才是耍流氓呢。”張寶叫屈道。
“那也不許你做這個營生,對你的名聲不好。”孟氏堅持道。
“嘿嘿……義母,要是真對名聲好,那我還不打算幹這件事呢。”張寶嘿嘿一笑,對孟氏解釋道。
“唔?此話何意?”孟氏聞言皺起了眉頭。
“義母,名聲這東西并不是越好就對人越有利的。”
“怎麼會呢?名聲越好,将來越容易做官,而且你難道不知道,你張寶如今可是汴梁一帶有名的少年才俊。”鄭秀秀插嘴道。
“少年才俊死得早,你少咒我。”張寶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對鄭秀秀道。
鄭秀秀被張寶一句話給噎得猛翻白眼,心裡大罵張寶不識好人心。還好孟氏看不過去,打了個圓場道:“小寶,秀秀也是為你好,不許亂說。”
“義母,這世上有許多事都是因為好心才辦了壞事。鄭姑娘擔心我做了這樁買賣會壞了我的名聲,可她哪裡曉得我就是故意的。”
“為什麼?”孟氏問道。
“在場的都是能信得過人,所以我也不瞞你們,不過等過了今晚,我可什麼都不承認。”張寶看了鄭秀秀一眼,慢悠悠的說道。
鄭秀秀白了張寶一眼,“我倒要聽聽你有什麼高見,别賣關子,快說。”
“以我目前的情況來看,将來入朝為官是一定的,即便我不想做官,也會有人需要我做官。可我到時要做一個什麼官?是做個沒有任何缺點的好官,還是有些毛病但卻能為百姓做事的官呢?”
張寶的話讓前來勸說張寶的孟氏等人齊齊一愣,聽到鄭秀秀說張寶打算做成衣買賣的時候孟氏還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可等再聽鄭秀秀說了張寶準備賣的成衣是什麼的時候,孟氏就坐不住了,急忙招呼張家大院裡的大小女人們前來阻止張寶“誤入歧途”。
可聽到張寶說這事跟他未來做官有關,孟氏等人怎麼想也不覺得二者能聯系到一塊。而張寶也沒讓衆人胡思亂想,直接繼續道:“不管做什麼官,那都是天子的臣,而能夠決定臣子命運的,唯有天子。那天子是喜歡一個沒有絲毫缺點,抓不到任何把柄的臣子,還是喜歡一個可以受他控制,私德有些毛病的臣子呢?”
“小寶,你不必說了。”孟氏打斷了張寶的話,起身對鄭秀秀道:“秀秀,你辛苦一點,幫我家小寶一把。”
“……是,秀秀盡力而為。”鄭秀秀隻得答道。
孟氏帶着一幫“爪牙”離開了,還留在張寶小院裡的除了鄭秀秀外,還有莫秋煙、蕭梅。鄭秀秀是走不了,這買賣回頭要交給她打理,而蕭梅跟莫秋煙留下則是好奇。
張寶也不避諱,他也是上輩子鍛煉出來的,怎麼可能拿着一套内衣就羞得想要自殺。而他一本正經的介紹,也讓羞紅了臉的鄭秀秀三人好受了一些,認真聽張寶所說的話,而且越聽越感覺張寶說得有理。
“女為悅己者容。蕭姐姐,你難道不想把公孫大哥迷的暈頭轉向,找不到南北,對你惟命是從,一輩子就愛你一個。”
“啐!”蕭梅啐了張寶一口,臉紅的低下了頭。不過等過了一會,她又開口問張寶道:“難道穿上這個……就能?”
“嘿嘿……今晚試試不就知道了。”張寶壞笑道。
“啐!”
等到蕭梅、莫秋煙一副偷了東西生怕被人抓着的從張寶的小院離開,提前被趕出屋的張寶回到了屋裡。看到鄭秀秀傻愣愣的坐在桌前發愣,張寶上前問道:“想什麼呢?”
“我在想怎麼把這些東西宣傳出去,這東西都是女兒家的貼身衣物,總不能讓人大街小巷的去宣傳吧?”
“呵呵……關于這一點我早就想到了。不用那麼麻煩,回頭你隻需要找一些女子穿上這些衣物在人前……”
“你快拉倒吧,我還以為你會出什麼好主意呢?要真照你說的那麼辦,就算你在官府裡認識人都不行,你非讓人給浸了豬籠不可。”鄭秀秀打斷張寶的話道。
張寶也不生氣,繼續道:“聽話不要聽一半,我還沒說完呢。誰讓你找人在大庭廣衆之下展覽了?你可以給汴梁城的各家權貴府上……算了,你也沒那個關系。這事交給我來辦,我去求娘娘恩典,邀請那些權貴之家的貴婦前來參加一場服裝展示會。你隻要負責把展示會的那些衣架子找齊就好。”
“啊?可上哪找啊?清白女子有幾個願意穿着這種衣服給人評頭論足的?”鄭秀秀一臉為難的說道。
“笨,清白女子不好找,你就去青樓……算了,你一個女人家也不方便去青樓,這事我也管你,回頭你就負責讓人把我畫的那些圖樣變成實物就好,記得每樣都做出不同的尺寸,别都做成一樣的,到時候不合身就不好了。”
“……你要去青樓!?”鄭秀秀别的沒聽到,就聽到這句了,而且聽得真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