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天,鄭秀秀天天往張家跑,向張寶彙報那夥賊人的最新動向。隻是張寶此時已經不信任鄭秀秀了。自打公孫羽回來說親眼看到鄭秀秀的父親鄭泰請那夥賊人的頭目飲酒,張寶就對鄭秀秀的用心生了懷疑。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既然鄭秀秀來通風報信的原因不是遠親不如近鄰,那她就必有所圖。張寶不喜歡被人當傻子一樣戲耍,除非他是心甘情願,否則任何想要戲耍他的傻子都需要付出代價。
鄭秀秀現在就是在玩火,她以為自己的演技精湛,瞞過了所有人,卻不知她的豬隊友已經壞了她的大事,在别人眼裡,她的演技水平也就跟跳梁小醜是一個級别的。
就在鄭秀秀覺得火候差不多,提議張寶先發制人的時候,張寶也決定在今日跟鄭秀秀攤牌,因為再不攤牌就沒機會了。自打發現鄭秀秀的用心可疑以後,張寶就讓輕功了得的莫秋煙接替了公孫羽,專門探聽那夥賊人的談話。而在昨晚,莫秋煙給張寶帶回了一個消息,賊人終于準備動手了。
隻是賊人的目标卻不是張家,而是請他們來的雇主鄭家。之所以要拖幾天的時間,也是賊人想要把鄭家的清楚摸熟。
“這不可能。”鄭秀秀聽到張寶告訴自己的話後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這是聰明人都有的毛病,總覺得自己的智慧是最出衆的,誰也比不上自己,對于别人的提醒,他們會習慣性的懷疑。鄭秀秀也是如此,鄭家當初之所以能比張家強上那麼一點,就是因為鄭秀秀在後面出謀劃策。但鄭秀秀說白了就是個坐在井底的蛤蟆,隻看到頭頂的那片小天地,卻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即便是對張家的發迹,鄭秀秀也認為是張家的祖墳冒了青煙,是運氣,而不是别的。
“鄭姑娘不信也沒關系,反正賊人要襲擊的又不是我張家。”張寶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你是不是一早就發現了?”謊言既然已經被拆穿,鄭秀秀也就不用繼續僞裝了,盯着張寶問道。
張寶卻壓根就不在乎鄭秀秀的“逼視”,他是見過大場面的,連當今官家都見過的人,還會被一個鄉下村姑給吓唬住?
“鄭姑娘想知道自己是怎麼露出的馬腳?呵呵……其實鄭姑娘的表演還是很到位的,至少你第一次來通風報信的時候,你所說的我都相信了。可要怪就怪你爹,被我派去鄭家村打探那夥賊人虛實的人親眼看到你爹請那夥賊人的頭目喝酒。”張寶笑着對鄭秀秀說道。
而鄭秀秀聽到這,臉色一陣黑一陣白,沉默了片刻,才對正在欣賞她變臉的張寶道:“張東家這次是打算袖手旁觀嗎?”
“呵呵……你鄭家自己引狼入室,難道還指望我張家出手相助?鄭姑娘,這天下的好事不會隻便宜你一家。你鄭家自找的麻煩,當然是自己解決。”張寶笑了,毫不猶豫的拒絕道。
“……難道張東家就不怕賊人搶完了鄭家後趁勢來搶張家?”
“張家的安危不勞鄭姑娘費心,張家有信心也有實力叫任何窺伺張家财富的賊人铩羽而歸。”張寶微笑着答道。
“……張東家,你說若是小女子去官府鳴冤,說你張家與賊人勾結搶劫鄭家,官府會如何處置此事?”鄭秀秀沉默了一會,開口問張寶道。
張寶這回不笑了,臉色變冷的看着鄭秀秀,失望的說道:“我本以為你是個聰明的姑娘,沒想到最後卻還是個蠢貨。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救你張家嗎?哼,我告訴你,要化解你的這個威脅很容易,我隻需要派人在賊人把你鄭家搶了以後滅掉那夥賊人,你覺得官府是信你說的多一些?還是會信義救鄰裡的張家多一些?鄭姑娘,我跟你已經無話可說,你可以走了。鐵塔,送客。”
鄭秀秀當然不肯走,也不能走。她原定的計劃是聯合張家幹掉自家找來的那夥賊人,那樣一來鄭家同樣可以跟着張家領到一份官府的賞錢,而自家那個不叫人省心的爹也會老實消停一陣子。
可萬沒想到那夥賊人把主意打到了鄭家的頭上,這一變化徹底打亂了鄭秀秀的計劃。若張寶隻是識破了鄭秀秀的計劃,鄭秀秀也不是很擔心,大不了事後讓張家多占一些功勞。可現在不一樣了,張家隻要袖手旁觀,那鄭家就要面臨滅頂之災。這也是為何鄭秀秀最後慌不擇言出口威脅的原因。
眼下事情已經超出了鄭秀秀事先的預計,張家因為自己剛才的威脅而決定不管鄭家的死活,可現在能夠救鄭家的也隻有張家了。為了救自家人,鄭秀秀銀牙一咬,撲通跪倒在張寶面前,“張東家,小女子不懂事,方才口不擇言,還請張東家勿怪。”
原本張鐵塔已經過來要“請”鄭秀秀出去,可鄭秀秀這一跪,頓時叫鐵塔有些不知所措,連忙回頭去看自家的少爺張寶,而張寶同樣也沒想到這鄭秀秀會向自己跪地認錯。
“張東家,還望看在張家跟鄭家是多年鄰居的份上,救鄭家一回。鄭家這次是被豬油蒙了心,才會幹出這種傻事。鄭秀秀代表鄭家向張東家保證,日後絕對不敢再打張家的主意。隻要張家願意出手相助,鄭家願意拿出五十畝良田作為謝禮,而且以後願意聽從張家的任何差遣。”見張寶一直不說話,鄭秀秀隻得咬牙增加籌碼。
土地永遠是地主的命根子,鄭秀秀肯拿出五十畝良田作為謝禮,的确是下了皿本。至于後面說的什麼願意聽從差遣,聽聽就好,千萬别當真。
“……隻要張家願意幫忙,事後鄭秀秀願意賣身張家為奴……”就在張寶考慮是否要答應鄭秀秀的時候,就聽鄭秀秀咬着牙說道。
張寶聞言一愣,剛想開口拒絕,不想站在一旁的張鐵塔接口說了一句,“賣身為奴做什麼?你不如說将來做我家少爺的通房丫頭……哎呦~”
“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滾一邊去!”張寶狠踹鐵塔一腳,怒聲罵道。等罵完了張鐵塔,張寶這才對鄭秀秀和顔悅色的說道:“鄭姑娘别在意,那是這小子胡說。咱們還是說說五十畝地的事情吧。”
“……張東家什麼意思?難道是嫌小女子蒲柳之姿,入不得你的眼嗎?”鄭秀秀不樂意的問道。隻要是女人,不論大小,都很在意自己的外貌。張寶什麼時候反應不好,偏偏在張鐵塔說到通房丫頭的時候反應,這難免就讓人覺得他是不樂意讓鄭秀秀做自己的通房丫頭。鄭秀秀雖然不願意做什麼通房丫頭,但張寶的反應實在是有點傷害她身為女人的自尊心。
“鄭姑娘别誤會,我并不是嫌棄鄭姑娘,隻是……”張寶聞言趕忙解釋。不過别看他來自後世,但對女人的心思他是真不了解。
“隻是什麼?”鄭秀秀語氣不善的問道。
“隻是我不太喜歡太過精明的女子。”張寶老實的答道。
“……我精明嗎?”鄭秀秀苦笑一聲,“若是我精明,又為何現在要有求于你?我這其實應該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吧。”
“鄭姑娘不必感到沮喪,若不是你爹壞事,說不定你的計劃就成功了。”張寶安慰道。
鄭姑娘聽到這話依舊是苦笑一聲,但随即反應過來,急聲對張寶道:“張東家,既然你願意出手相助,還請盡早行動。我爹雖然糊塗了些,但終歸是我爹,我不希望他出事。”
“沒事,沒事,你爹不會有事的。”
“……張東家為什麼一副成竹在兇的樣子?”鄭秀秀擔心張寶在敷衍自己,懷疑的看着張寶問道。
“鄭姑娘,我既然能知道那夥賊人準備對你鄭家下手,那讓人在那夥賊人的酒菜裡下點藥難道是很困難的事情嗎?”張寶笑着對鄭秀秀道出了實情。
昨晚張寶就得了消息,賊人決定今晚動手,搶完了鄭家就跑,但白天賊人還在鄭家。也就是說,留給張寶動手的時間還很充裕。莫秋煙是個輕功高手,而蕭梅則是配藥高手,兩人合作擺平一幫沒什麼警戒心的賊人并不困難。
就在鄭秀秀跑來張家“通風報信”的同時,張寶也請周侗帶着人去鄭家拿人了。賊人的酒菜裡被下了蒙汗藥,周侗等人去了隻要帶着繩子把暈過去的賊人捆起來就好,連厮殺這個過程都省了。鄭秀秀的老爹鄭泰自然不會有什麼危險,賊人是打算到了晚上再殺人劫财,而現在這不是還沒到晚上嘛。
聽完了張寶的解釋,鄭秀秀看着張寶那副笑眯眯的樣子是越看越心煩,合着自己忙活了半天,自以為得計,卻沒想到實際上在别人的眼裡就跟跳梁小醜似的在窮蹦跶。這讓自尊心很強的鄭秀秀感到羞憤難當。惱羞成怒之下,鄭秀秀惡向膽邊生,擡手一拳錘在了張寶的右眼上。我叫你得意!
“哎呀~”張寶慘叫一聲,捂着受傷的右眼莫名其妙的看着鄭秀秀,而一旁的張鐵塔也被此時一身“煞氣”的鄭秀秀給鎮住了,動都不敢動一下。
“哼!我先前答應你的都會作數,明日你派人來我鄭家接收就是。”不等張寶詢問鄭秀秀為什麼打自己,就見鄭秀秀輕哼一聲,丢下一句話後揚長而去。
“少爺,她幹嘛要揍你?”目送鄭秀秀離開,張鐵塔這才湊過來問張寶道。
張寶聞言斜了張鐵塔一眼,沒好氣的埋怨道:“我上哪知道去?你這個忠仆是怎麼當的?剛才我挨揍的時候你怎麼連個屁都不放?”
“少爺,那不能怪我,剛才那個鄭秀秀實在是太吓人了。”鐵塔陪着笑解釋道。
“哼,要不是你方才胡說八道要人家做什麼通房丫頭,我至于現在這樣嗎?還不去廚房給我拿個熟雞蛋過來?”
“少爺你餓了?”鐵塔的關心的問道。
“我餓你個鬼!我這樣好見人嗎?本以為這回不會有傷員,沒想到……還不快去!”張寶心氣不順的沖鐵塔吼道。
……
李勝、葛利此時心裡喜滋滋的。不費吹灰之力就抓住了三十四個賊人,隻要送到了官府,那就又是一筆賞錢。這回沒找張家村的村民幫忙,所以這筆賞錢都是自家的。而依自家老爺的脾氣,這筆賞錢他們看着是挺多,但在自家老爺眼裡恐怕不算什麼,到時肯定會全分給他們。
“東家,哎呀~東家你這是……誰幹的?”李勝正準備向張寶禀報此次行動的過程,卻見張寶臉上一個黑眼圈,正拿着一個雞蛋在眼眶周圍滾,不由急聲問道。
“沒事,沒事,不小心中了暗算。李老伯,事情辦得還順利嗎?”張寶不願多提自己受傷的事,随口敷衍了一句便問起了正事。
李勝見張寶不願提便沒再問,聽到張寶詢問連忙答道:“回東家,一切順利,三十四個賊人一個都沒跑了,已經全部都被抓回來了。”
“嗯,做得好,讓人嚴加看管。你們也辛苦了,明日随我一同去官府把人交了領賞錢回來。”張寶點點頭,對李勝等人說道。
“東家,要不要審審那夥賊人,到時官府要是問起也好有個答對。”李勝向張寶提議道。
“唔……這倒也是,走,一塊去看看吧。”張寶一想也對,要是連這夥賊人是什麼來路都弄不清楚,到時到了官府這幫賊人喊冤,的确也會造成麻煩。
……
“冤枉,冤枉啊~”剛到臨時關押賊人的廠房外面,張寶就聽賊人正扯着嗓子喊冤,隻是周圍的人對于這幫賊人的喊冤無動于衷。
“東家好~”
“東家你來了。”
張寶一邊跟和自己打招呼的人打招呼一邊走進了廠房,往鐵塔找來的椅子上一坐,沖着喊冤的賊人說道:“别喊冤了,我都聽到了,既然你們說自己冤枉,那就說說,你們冤在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