崆峒派自從出了投靠西夷,出賣江湖人士的‘君子劍’胡廉庸之後,便被一夥來曆不明的高手殺了個皿氣熏天,不用說,那些人多半是被胡廉庸害死的那兩百多義士的同門或者後人,本來禍不及姻親,隻是當某些人實在忍受不了這股惡氣之後,展臂直呼,從者自然甚衆,刀劍一旦出手,便再也收不回來了。
點蒼派與崆峒派同氣連枝,當時創立兩派的掌門是同門師兄弟,崆峒劍法老辣狠毒,以取人性命的殺招為主,更注重進攻;點蒼劍法則更注重個人修為,劍法渾厚蒼勁,以防守為主。這些年來兩派之間更是經常互相派遣有潛力的弟子到雙方門派學習,兩派之間收徒沒有少林峨眉那麼多的禁忌,男女弟子兼而有之,對于談婚論嫁,更是從不幹涉,久而久之,這些來自不同幫派的少男少女之間暗生情愫,有些甚至私定終身,在第三代的時候,好多後起之秀已經能将兩種劍法融彙貫通,合二為一。
‘煙波道人’田不歸和‘君子劍’胡廉庸更是合創了一套‘摘星劍陣’,劍陣分上四門:天孤,天狼,天宮,天阙;下九門:地角,地魑,地魅,地玄,地黃,地墒,地淵,地潛,地翔;發動劍陣的時候,上四門在天乾,屬于進攻位,下九門在地坤,與上四門互為犄角,為防守位。
上四門中的天孤位是劍陣中武功最高的人擔當,天狼,天宮,天阙随着天孤帶動劍陣的時候,彼此互相配合,拱衛天孤摘星,下九門更是随意組合,三人一組,劍随意動,飄忽不定,捧月上四門中的天狼,天宮,天阙三位,真正做到了可攻可守,可進可退。
田不歸和胡廉庸從小就生活在兩派這種互相融合又各自獨立的很奇怪的氛圍中,兩人作為兩派未來的接班人,合創出大放異彩的‘摘星劍法’之後,卻為了争奪天孤摘星這一号令兩派精英的位置來了一次比武,可是‘煙波道人’田不歸卻用一招出其不意的劍招擊敗了胡廉庸,後來胡廉庸通過其他人才知道,當時田不歸用的是‘清風觀’杜清源的‘醉仙劍法’,胡廉庸不得不吃了這一個啞巴虧,從此和田不歸更是産生了罅隙。
後來江湖人将‘煙波道人’田不歸排入‘點蒼四怪’之後,胡廉庸更是性情大變,變得陰蟄無比,和以前俠義雲天的‘君子劍’判若兩人,如果不是念及自己的兒子胡遠忠從小跟着田不歸練武,而且田不歸毫無保留、傾囊相授,崆峒派和點蒼派早就和從前一樣再次決裂了。
胡廉庸在錫城被周侗伏法之後,田不歸當時才知道胡廉庸已經堕落到如此境地,更是閉門思過了好些天。
麻煩的事情從那之後更是接踵而至,那些江湖人士聽說胡廉庸的兒子還活着,而且被點蒼派的田不歸所包庇,便将所有的憤怒發洩到了點蒼派身上,盡管點蒼派座落在遠遁中原江湖的大理境内,仍然不斷被從衛朝偷偷潛入進來的各類英雄好漢不停的滋擾。
‘煙波道人’田不歸本是一個好靜的人,哪裡能忍受得了那些江湖人口無遮攔的惡毒謾罵,忍無可忍之下,出手傷了一個不經過允許就敢爬入點蒼派禁地的好事者,哪知道卻捅了一個馬蜂窩,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滿城風雨,大理的官府甚至開始調查這件事情,點蒼派的聲望更是每況愈下,本來就捉襟見肘的點蒼派從那之後過的甚是艱難,好些門人受不了這種不公正的待遇,在幫派中哀怨連天,點蒼派分崩離析、四分五裂就在當下。
如果當時殺了這人,也不至出現後面這一堆麻煩事,田不歸不想點蒼派的百年基業就這麼毀在自己的手中,出于對幫派中青年才俊的保護,作為唯一一個可以替代自己成為‘摘星劍陣’中天孤星位置的後起之秀,他把胡遠忠這些人偷偷轉入了暗處,以退為進,而留守在原來點蒼派的中的門人大多是些資質平庸、成熟穩重之輩。
雙拳難敵四手,那些不斷來挑戰的武林人士在點蒼派這裡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滿足,看着一個個被打得滿地找牙,求爺爺告奶奶的點蒼門人,那些後來趕到的武林人士一時間意興索然,看着門生凋敝、歪瓜裂棗的點蒼派,江湖人漸漸忘記了曾經顯赫一時的點蒼派。
看着那些怨憤難平的徒子徒孫,田不歸本來想讓他們隻是去教訓下以前的那些好事者,出一下心中的那口惡氣,開弓沒有回頭箭,這些取名為‘影刺盟’的點蒼門人大殺四方,借着精妙的劍術,連敗數大高手,這套‘摘星劍陣’還從未在外人面前展示過,原本屬于點蒼崆峒的‘摘星劍陣’卻成為了‘影刺盟’的最大殺招,覆水難收的田不歸看着一天一天做大的‘影刺盟’,也不得不暴露了隐藏在身體裡另外一種暴戾的性格,他變得越來越殺伐果斷,兇狠無比。至于點蒼派還殘留的那幾個老人,唯一有一點人情味的田不歸也似乎漸漸淡忘了還有這麼幾個人。
人生的際遇有很多的身不由己,商人守财,農人守地,武人守名,至于田不歸想守住什麼,開始僅僅是守住那幾個後人和一份本心,後來想守住這套‘摘星劍法’,至于現在和将來他想守住什麼,現在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樹林裡傳來蝈蝈的聒噪之聲,感受着萬物的更新交替,在悲秋哀思的時節,田不歸忍不住有感而發:“遠忠,你和姗姗的婚事該辦了,趁我還能多活幾年,你們早點生個孩子吧。”
“師傅又開始說喪氣話了,您老人家絕對能長命百歲,享不盡的福祿富貴。”
“山裡面剛剛來消息,高文豐的那二千多精銳死傷過半,武功并不弱的高文豐死得更是凄慘,聽說打敗這二千多人的隻有十多人。”
“師傅,您是诓騙徒兒的吧?”胡遠忠說出這句話之後,覺得氛圍很不對,自己的師傅好像從來不開這方面的玩笑。
“周侗的弟子還是有很多過人之處的,為師為了保險起見,已經另外安排了後手,遠忠放心吧,任憑那吳永麟有三頭六臂,他也逃不出我的五指山的,為師還等着喝你和姗姗的喜酒呢。”一老一少的笑聲透露着大事即成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