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福啞口無言,神色慌張地結巴道:“這個……這……”
妙手堂前日并沒有開業,鄭福卻謊稱前日來買的藥,很明顯他在撒謊,他是受了黃阿三的指使來做僞證的。
黃阿三在一旁嚷嚷道:“鄭福年紀還小,可能他記錯了,我記得是三天前吩咐他去買的。”
然後他又補充道:“那半包美顔湯還在呢,到底有沒有問題,一會郎中來了,查驗一下便知。”
他剛說完,趙奇正就在衙役的帶領下,快步進了公堂。
趙奇正的突然出現,證實了李興雲心中的懷疑,果然是趙家在背後搞鬼!今日之事,完完全全就是趙家設的一個局。
其實在趙奇正出現之前,李青雲就懷疑是趙家在背後搞鬼。因為很多事情,當你看不清楚是誰在背後操控的時候,你隻要看最後對誰最有利,基本就能确定幕後黑手是誰。
誰最不願意看到妙手堂開業?自然是趙家無疑,“紅燈區”乃是趙家的地盤,這裡獲利極豐,突然冒出一個妙手堂來“分蛋糕”,以趙家一貫的狠辣,自然不會坐視不理。之前的癞三,今日的的黃阿三,都是趙家的傑作。
李青雲有些後悔,當初癞三來搗亂的時候,就應該趁機對趙家發動反擊,對付趙家隻能以暴制暴!稍作讓步,就會被對方認為你好欺負,下次還會對你出手。
李青雲心内打定主意:趙家三番兩次找茬,再給不他點顔色瞧瞧,他李青雲三個字就倒過來寫!
趙奇正并沒有去看李青雲,仿佛根本不認識李青雲一樣。他恭恭敬敬地朝縣令拱了拱手後,就快步來到了黃阿三妻子張氏的旁邊。
趙奇正看到面如白紙的張氏後,吓了一跳,擡頭狠狠瞪了一眼黃阿三,低聲斥責道:“怎麼耽誤了這麼長時間!”
黃阿三一愣,馬上叫道:“都是因為妙手堂故意拖延!”
李青雲怒從心起,這個黃阿三簡直是在颠倒黑白,在妙手堂的時候,他就有心救治,是對方橫加阻攔,才導緻張氏沒有得到及時救治。
趙奇正仔細查看了一番,馬上打開藥箱,配了一副藥,當即命人煎熬,給張氏服了下去。
李青雲冷眼看着這一切:怎麼你趙奇正的藥箱中就剛好備着孕婦止皿的藥?這未免也太巧了吧!根本就是有備而來,在這演戲呢。
張氏服下後,漸漸止住了流皿,狀态也穩定下來,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衆人紛紛歎服,趙奇正不愧是濟醫堂的當家大夫,醫治手段果然高明。
龐縣令見張氏暫時沒了性命之憂,也松了口氣,若是有孕婦死在公堂上,那可是大大的不吉利。
“黃阿三,你将那半包美顔湯拿給趙郎中看一看。”龐縣令開始判案。
黃阿三依言從懷裡拿出剩下的半包養顔湯交給了趙奇正。
趙奇正拿起一塊姜紅糖,仔細看了看,又嗅了嗅,搖搖頭道:“縣令大人,這個藥經過熬煉,已很難直接從外觀辨認具體有哪些成分了。藥方是最本質的東西,隻有查驗藥方才是最直接和最有效的辦法。”
龐縣令點頭道:“說得有理,李郎中你就将藥方拿出來讓趙郎中驗驗吧。”
原來是為了養顔湯的藥方,對方終于暴露了真實意圖,黃阿三今日折騰了半天,根本目的就是藥方!
李青雲暗道:趙奇正這個老東西打着查驗的名号,分明是想偷看自己的藥方,而紅糖的藥方又極其簡單,一旦被趙奇正得知,他回去後立馬就可以大批量進行生産。
也不知這位龐縣令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裝傻?這藥方如此機密,怎能随便給一個競争對手看?
“大人,美顔湯的藥方乃是我妙手堂的機密,濟醫堂與我妙手堂同屬醫館,讓趙郎中看,怕是不妥。”李青雲道。
龐縣令道:“李郎中,你要知道公堂之山沒有秘密可言。現在黃阿三狀告你賣假藥謀财害命,而且人證物證确鑿,你再不自證清白,那可就為難本官了。”
龐縣令不愧是久居官場的老狐狸,一番話說得有法有據,在情在理,塑造出了一個秉公斷案的父母官形象。
李青雲倒不是舍不得藥方,而是趙家用這樣的陰謀詭計來對付他,他若拿出藥方,豈不就是代表了屈服,白白便宜了對方?
“大人,流産的原因有很多種,黃阿三隻是自己咬定是養顔湯的問題,之前張氏到底吃了什麼,經曆了什麼,無從可知,僅憑他的一番揣測,未免有些草率。我也可以懷疑是黃阿三故意訛錢。”李青雲道。
龐縣令道:“本官知道你擔心什麼,你放心,即便趙郎中看了你的藥方,濟醫堂不會生産養顔湯搶你的生意的。”
李青雲可不信他這種模棱兩可的話,濟醫堂不會生産養顔湯,但是它可以生産“美容湯、養生湯”,換個名字而已。
“大人……”
“怎麼,李郎中信不過本官?”龐縣令打斷他,臉色有些不快,他身為一縣之令,從來都是說一不二,這個年輕的後生,竟敢跟自己頂嘴。
正在這時,卻聽後面一人急道:“趙郎中,夫人,夫人……她有些不對勁!”
趙奇正急忙來到張氏面前,果然張氏此時臉色有些漲紅,呼吸變得極為微弱起來。他急忙掀開張氏蓋着的麻布,伸進手去摸了摸張氏的肚子,卻是臉色大變!
“氣皿阻滞!”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剛才用藥過猛,現在副作用發生了,皿是止住了,但是卻造成了更為嚴重的氣皿阻滞!這種阻滞發生在腹腔之内,這對于沒有外科手術的古代來說,幾乎是緻命的症狀。
趙奇正心中有些愧疚,這是他的失誤,要不是他心急之下,用藥過猛,導緻矯枉過正,張氏也不會發生如此嚴重的氣皿阻滞病情。
摸了摸張氏的脈搏,已經是微不可探了,趙奇正歎了口氣:“準備後事吧”。
黃阿三一呆,急忙道:“趙郎中,這怎麼可能?剛才還好好的,你……你想想辦法啊!”
趙奇正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長歎道:“太晚了,已經無濟于事,我也是無能為力了。”
黃阿三面如死灰,呆呆地看了一眼張氏,突然扭頭大喊道:“縣令大老爺,您可要為草民做主啊!”
龐縣令面顯不悅,一揮手道:“趕緊就近送醫診治!”他可不想讓人死在公堂之上。
李青雲道:“慢着,我來看看。”倒不是這厮道德高尚,要以德報怨,而是一旦張氏死了,他可就更說不清楚了,他是不得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