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文倒下的這段時間,起初李家有李明承支撐,生意尚能繼續維持,雖然開拓不足,但守成還是沒有問題。到李明承也倒下,葛氏開始接手打理,經營就開始急轉直下了。葛氏本就不懂經營,卻又剛愎自用,連續幾個重大決策失誤後,讓李家的生意陷入了極大的被動。
而趙家知道了李氏的情況後,趁機發難,大力開拓市場,搶占李家的市場份額,順便還給李家挖了幾個坑,葛氏接連上當,使得本來就慘淡的生意更加雪上加霜。
李府中堂,李青雲和李青山對立而坐,中堂中站着幾人正在依次彙報各個店鋪的經營情況。
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正苦着臉講着回春堂現在的經營狀況,此人名叫李茂實,乃是回春堂的主治大夫,也是回春堂的掌櫃。
李茂實歎氣道:“趙家将回春堂對面的一處商鋪買了去,重新裝修後起名百草堂,他們開業後,回春堂都幾乎沒有什麼生意了,看病的全都去了百草堂。這個月截止到現在已經是15天了,但進賬的銀子卻連一百兩都不到。”他一邊說,一邊搖頭。
李青山氣得重重一拍桌子,怒道:“回春堂乃是李家生意最好的一處醫館,以前每日的流水銀子就在一百兩以上,李茂實你怎麼把它弄折騰成了這樣!”
李茂實苦笑,欲言又止。
李青雲注意到了他的神情,開口道:“李大夫,有什麼話直說無妨。”
李茂實得了他的允許後才開口道:“回春堂的生意之所以突然一落千丈,是因為咱們的夥計都跑到了百草堂去。”
李青雲暗道:原來是被對方挖了牆角。
李青山道:“為何會這樣?你李茂實是幹什麼的?連自己的夥計都看不住嗎!”
李茂實一把年紀,被他一個青蔥少年當衆如此訓斥,也有些臉上挂不住,不由憤然道:“回春堂的夥計本來每人每月都有二兩銀子的薪水,可二夫人為了減少開支,強行砍了一半!大夥都是有老婆孩子的人,突然間少了這麼多收入,如何肯答應?恰好百草堂又開出每月三兩銀子的優厚待遇,夥計們不走才怪!”
李青山頓時一愣,原來是娘親削減開支,将夥計們逼走了,這麼一來他還真不好再責怪李茂實。
李青雲淡淡瞥了一眼李青山,開口道:“就算走了一些夥計,回春堂的生意也不至于出現斷崖式下滑吧?恐怕還有别的原因吧?”
李茂實心中暗暗欽佩,這個大少爺的眼光倒是犀利得很,他點頭道:“大少爺說的對,過去的幾個夥計,将咱們李家的幾個獨家藥方也洩露了出去,趙家大量生産,價格又低于我們,這就導緻了咱們回春堂的藥賣不出去,這才一下子沒了收入。”
“可惡!這幫狗奴才,我們李家供他吃穿,他們居然背叛李家,趙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肯定是他們在背後慫恿!咱們去衙門告他們去!”李青山恨然道。
李青雲被他吵得有些不耐煩,如此沉不住氣隻會聒噪,還去衙門告人家?這個時代根本就沒有知識産權保護的概念,你去衙門告,隻能是肉包子打狗,得不償失。
“現在回春堂還有幾個夥計?”李青雲問道。
李茂實歎了口氣道:“隻剩三個了。”
李青雲笑道:“剩下的三個對李家如此忠誠,三兩銀子的月薪都不去?”
李茂實愕然道:“這個……可能是這幾個夥計念咱們李家的舊情吧。”
李青雲輕輕冷笑了一聲,似乎并不認同李茂實的回答。
“那屬于咱們李家的獨門藥方還剩幾個?”
李茂實答道:“還有四個。”
李青雲點點頭道:“我手中還有一副養顔湯的藥方,我這就将之寫出來,你先拿去用。”
此話一出,旁邊站立的其他幾處店面的負責人,紛紛議論起來。
一人道:“大少爺居然肯将如此貴重的藥方貢獻出來,這份魄力令人佩服!”
另一人接口道:“那養顔湯号稱軟黃金,這一幅藥方就價值千金!”
其他幾人也紛紛附和,對李青雲的這番舉動佩服不已。
李茂實大喜,他早就聽說了妙手堂養顔湯的大名,可以說妙手堂僅憑這一個方子,就撐起一家藥店。而且這段時間妙手堂停止供貨,市面上已經斷了養顔湯的供應,之前一兩銀子一包的藥,已經被炒到了五兩銀子一包。若是大少爺肯将此藥方貢獻出來,必能使回春堂起死回生!
李茂實心中着實感激,他從沒想過大少爺會将藥方提供出來,因為他知道大少爺與二少爺素來不睦,回春堂乃是二少爺的産業,二少爺處處針對大少爺,而且他聽說妙手堂停業,就是因為二少爺從中作梗,所以大少爺是斷然不可能幫他回春堂的。可今天大少爺偏偏幫了,還是在回春堂最艱難的時候,大少爺的所作所為确實令他心生佩服。
李青山聽到周圍人的議論,又看到李茂實激動的神情,心中沒來由一陣厭惡與嫉妒,李青雲這是在收買人心!他很想拒絕,可對方抛出的“糖果”又實在太過誘人,容不得他拒絕,所以,他隻是冷哼了一聲,既沒有表示感謝也沒有拒絕。
李青雲刷刷寫出藥方,随手遞給李茂實。
李茂實壓抑着激動的心情,接過藥方,飛快掃了一眼,然後小心翼翼疊了起來,放在了袖中。他是回春堂的掌櫃,回春堂效益的好與壞,對他的收入有直接的影響,這張藥方比他所有的藥方加起來都值錢,也難怪他如此感激李青雲。
“謝大少爺的藥方,我一定貼身保管,絕不讓第二個人知道。”李茂實也知道這藥方的珍貴,所以急忙表态。
李青雲卻擺手道:“剩下的三個夥計都是對我李家中心耿耿的人,不用瞞着他們,既然他們選擇了李家,李家也應該信任他們。”
李青山眉頭不由一皺,想要開口阻攔,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藥方是李青雲的,他又憑什麼指手畫腳。
李茂實得了藥方,歡喜地轉身離去。李青雲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微一揚,一個計劃已經在他内心形成:你趙家敢跟我玩陰的,之前老子不在李府,人你們奸計得逞,現在老子坐鎮指揮,也該讓你們吐口老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