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寶兒詫異地看着尺帶珠丹。
尺帶珠丹解釋道:“在我們吐蕃,喝酒便是喝酒,不吃菜的。”
“當然!”說到這裡,尺帶珠丹頓了頓道:“你也可以先吃飽,咱們再喝!”
“這簡直就是幹喝嘛!”張寶兒嘟哢了一句:“沒菜就沒菜吧!”
尺帶珠丹正要說話,張寶兒卻眼珠一轉,搶先對尺帶珠丹道:“殿下,剛才你也說了,既然是打賭那就要公平!若是不公平,就算赢了那也沒什麼意思,你說是嗎?”
“那當然了!”尺帶珠丹點頭道。
“殿下,你說要喝青稞酒,我依了你。你說不上菜,我也依了你!可不能都你一個人說了算,這酒如何喝,是不是該輪到我說了算了?”
“沒問題!”尺帶珠丹豪爽道:“張公子,聽你的,你說如何喝,我們便如何喝!”
張寶兒對崔湜道:“崔大哥,麻煩你尋一副骰子來。”
李持盈與李奴奴一聽這話,差點沒笑出聲來,這張寶兒太狡猾了,若要擲骰子喝酒,恐怕尺帶珠丹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二人強忍着沒笑出來,崔湜答應一聲便出了客廳。
“喝酒便是喝酒,要骰子幹嘛?”尺帶珠丹不由皺起了眉頭。
“當然是猜大小了,誰輸了誰喝!”張寶兒解釋道:“若隻是你一碗我一碗往肚子裡灌,不僅我們倆很無趣,就連旁邊看的人也會覺得沒意思。”
說到這裡,張寶兒看向了李持盈與李奴奴:“你們說,是吧?”
二人笑了笑,齊齊點頭道:“沒錯!”
張寶兒又看向侯懷安:“不知這位大人如何稱呼!”
侯懷安微微一怔,朝張寶兒抱拳道:“在下姓侯,名懷安!”
“原來是侯大人!”張寶兒又問道:“侯大人對我大唐的習俗可知曉?”
“知道一些!”侯懷安很謙虛道。
“那侯大人一定知道骰子是大唐博戲中六博之一,行酒令時常作為‘娛酒’器物?”
“當然知道!”侯懷安點點頭。
“那不就結了!”張寶兒對尺帶珠丹道:“殿下,您看您的屬下都同意了,您還有什麼可說的?“
侯懷安聽了不由氣結:我隻說知道骰子是大唐行酒令時的“娛酒“器物,什麼時候同意了殿下擲骰子了?這人也太無賴了吧!
侯懷安正要反駁,卻聽尺帶珠丹不耐煩道:“那好吧,就依你!”
尺帶珠丹對自己的酒量很有信心,懶得再與張寶兒糾纏,爽快地答應了他的提議。
不一會,崔湜拿了一副骰子,放在了桌上。
張寶兒向尺帶珠丹講解着規矩:“我們一人搖一次,你搖骰子我來猜,我搖你猜,猜對了對方喝,猜錯了自己喝,依次循環,直到一方服輸或被喝倒為止!殿下,您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我們開始吧!”尺帶珠丹迫不及待道。
“您是客人,你先請!”張寶兒指了指骰子。
看着尺帶珠丹拿起了桌上的骰子,張寶兒臉上都笑開了花。
看着張寶兒一副穩操勝券的模樣,侯懷安心中不由泛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結果不出所料,尺帶珠丹輸了,而且輸的很慘。
自始至終張寶兒隻喝了一碗酒,剩下的一壇酒基本上全讓尺帶珠丹包圓了。
若不是怕尺帶珠丹的面子上不好看,估計張寶兒連這一碗也不會喝。
剛開始,尺帶珠丹還不服氣,可一壇酒喝完之後,他終于明白了一個道理:跟張寶兒擲骰子比喝酒,他隻會輸的份,絕不可能赢。
侯懷安與乞力徐臉色别提有多難看了,看着尺帶珠丹一碗一碗将酒灌進肚裡,乞力徐不時的瞪着侯懷安,似乎這都是他的錯。
侯懷安别提有多郁悶了,這幹自己什麼事?
比侯懷安更郁悶的是尺帶珠丹,這哪裡是鬥酒,太不公平了,張寶兒明顯是耍詐,可自己卻沒辦法指責他,畢竟擲骰子喝酒是自己同意了的。
張寶兒笑眯眯地看着尺帶珠丹:“殿下,若你認輸了,咱們的比試就到此為止,如何?”
尺帶珠丹雖然已經醉眼迷離了,但他卻搖搖頭道:“吐蕃人喝酒沒有認輸的習慣,再開一壇,我們繼續來。”
不管怎麼說,尺帶珠丹的豪氣和膽量,還是讓張寶兒很佩服,這樣的對手值得尊重。
又連喝了四碗之後,尺帶珠丹眼前已是一片模糊,他顫顫巍巍端起了第五碗,嘴中含渾不清道:“我……不服……真的不服……三日後……我們再公平的賭一次……如何?”
張寶兒看着尺帶珠丹,鄭重地點頭道:“我接受你的挑戰,三日後,此時此地,我們公平的較量!”
尺帶珠丹聽罷,一口氣将碗中的酒喝盡,便一頭栽倒在地。
乞力徐見狀,剛忙将尺帶珠丹抱起,向所住之處快速跑去,侯懷安緊緊跟在後面。
張寶兒雖然赢了,但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他歎了口氣對李持盈與李奴奴道:“兩位郡主,我隻能做到這一步了!若再要使詐,我也于心不忍了。下一次,是輸是赢就不好說了,希望兩位郡主心裡有個準備!”
李持盈聽了心中不由一驚,她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被喝空的灑壇子,擔憂之情溢于言表:“你真的要與他鬥酒嗎?”
李持盈的擔心并不是多餘,一般人喝一兩斤酒已經不少了,酒量大些的也就是三五斤。能喝七八斤的,那已經不能算作是人了,那是神。而尺帶珠丹,恰恰就是這樣的酒神。
張寶兒苦笑道:“我是個男人,我能拒絕嗎?”
崔湜不由暗自點頭。
張寶兒對崔湜道:“崔大人,我有事就先回去了!三日後,還是這個時辰,我在皇城門口等您,這地方沒有您帶着,我進不來。”
崔湜也勸道:“張公子,我算過了,他這一次可就喝下了十來斤酒,要不行就認輸放棄了吧!”
青稞酒比普通酒要烈得多,這一壇大約十斤左右,尺帶珠丹喝光了一壇之後,又喝了五大碗,算下來真有有十幾斤了。莫說是酒,就算是這麼多水,也不是一般人能喝得下去了。崔湜怎麼能不替張寶兒擔心呢?
張寶兒淡淡道:“說出去的話,沷出去的水,既然答應了,就要全力以赴,容不得反悔!”
聽了張寶兒的話,李持盈、李奴奴、和崔湜三人默然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