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到那邊不到那邊的!”張寶兒雙手扶着李持盈的肩頭正色道:“盈盈,我問你一句話,你相不相信我?”
李持盈停止了哭泣,認真地回答道:“我當然相信你,這世上我不信誰也不會不信你!”
張寶兒輕聲道:“那我告訴你一件事情,你要向我保證,誰也不能告訴,就是相王也不行,你能做到嗎?”
“爹爹也不能講?”李持盈不知張寶兒是何意。
“是的,不能講,你能不能做到?”張寶兒加重了語氣再次問道。
“我向你保證,我誰也不告訴!”李持盈鄭重點頭。
“你附耳過來,我告訴你一件事情……”
……
見張寶兒從李持盈屋裡出來,李旦趕忙迎了上去,急急問道:“寶兒,怎麼樣了?”
張寶兒笑了笑道:“沒問題了,我已經勸過盈盈了,該吃就吃,該睡就睡,相王,您就放心吧!”
“她同意了?”李旦将信将疑道。
“當然同意了!”
“寶兒,你是怎麼做到的?”李旦忍不住問道。
“相王,現在還不能說,該說的時候我會告訴您的,您相信我不會害盈盈便的了……”
張寶兒話還沒說完,李旦驚愕地發現李持盈竟然從屋裡出來了。
“阿爹,我餓了!”李持盈瞅着李旦道。
李旦怔了怔,趕忙點頭道:“盈盈,我這就讓人給你準備吃的去!”
……
夜已經很深了,崔湜晃晃悠悠回到了府上。
上官婉兒一直沒睡,見到崔湜回來,一把将他摟在懷裡,用天生溫柔帶有磁性的語音問道:“崔郎,怎麼喝成這樣?”
“今日不是高興嘛!”崔湜含混不清道。
上官婉兒邊說邊把崔湜攙扶到床榻前,然後給他脫了鞋子,讓他躺下。
“寶兒都請誰了?”上官婉兒又問道。
“我,龍師兄,還有古師弟,就我們四人,沒有外人!”
紅兒将早已經準備好的解酒湯,端進屋來,上官婉兒扶起崔湜道:“崔郎,快喝點兒,解解酒,睡一覺就好了。”
喝了解酒湯,上官婉兒再次扶崔湜躺好,給他按摩額頭,随口問道:“寶兒說什麼了,提起玉真郡主的事了嗎?”
“沒有,我們一直都在叙舊,寶兒可真叫能喝,他一直在給我們三人敬酒!”崔湜豎着大拇指道:“要知道,他中午才請阿史那獻他們喝過酒,晚上竟然還能接着喝!”
上官婉兒搖頭道:“他當然能喝了,不然你怎麼會成這樣?”
崔湜胡亂擺手道:“我沒喝多。”
上官婉兒無奈地笑着道:“喝多的人從來不說自己喝多了,好了,好了,睡吧。”
片刻不到,崔湜便睡熟了。
看着床上崔湜俊朗的面容,上官婉兒陷入了沉思。
上官婉兒與崔湜之間的戀情,倍受世人诟病,畢竟她是中宗李顯的昭容。可上官婉兒卻從不在乎過那些流言蜚語,她隻知道,她是真心喜歡崔湜的。
上官婉兒喜歡“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意境,那份從容與恬然自适,可遇而不可求。平平淡淡,相伴到老。自始至終,手相攜,心相依。表面上風輕雲淡,實質上情意綿長,沒有負荷上太多的利益關系,純粹。
崔湜便是上官婉兒的那另一半,上官婉兒說不出崔湜哪裡好,但在上官婉兒心中,崔湜卻是誰都代替不了的。
上官婉兒歎了口氣,悄悄滅了燭火,輕聲走出了卧房。
披着夜色,上官婉兒信步走着,她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張寶兒為何沒有任何舉動,這不是他的風格,難道他還有什麼後招?
一直以來,上官婉兒都在關注着張寶兒,這并不是因為崔湜與張寶兒是好友的緣故,而是因為她現在所處的環境。
李顯雖然貴為天子,但他卻無法掌握自己手中的權力,韋皇後與太平公主的角逐一刻也沒有停息過。隻要李顯還做皇帝,上官婉兒自保是沒有問題。可問題是李顯的身體不好,說不定哪一天就駕崩了。到那時候,自己又該怎麼辦呢?
在波詭雲谲的政治鬥争中,各方勢力有時聯合,有時較量,變幻莫測。在你死我活的宮廷鬥争中,一切都顯得那樣蒼白無力。上官婉兒并不是個怕死的人,但她卻不能不為自己的母親和崔湜着想。
上官婉兒的祖父上官儀,早年因替高宗起草将廢武則天的诏書,被武後所殺,剛剛出生的上官婉兒與母親鄭氏同被配沒掖廷。鄭氏出身名門,才學滿腹,在掖廷為奴期間,仍不忘教導女兒讀書,在母親的精心培養下,上官婉兒熟讀詩書,不僅能吟詩著文,而且明達吏事,聰敏異常。可以說,沒有母親的悉心教導,就沒有上官婉兒的今天。如今,母親年紀大了,若自己有個什麼不測,母親又怎麼辦呢?
還有崔湜,崔湜有才是不錯,可是他不擅長于處理人際關系,這些年若不是上官婉兒維護着他,崔湜早就在朝中幹不下去了。自己若有個什麼意外,崔湜肯定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基于這些原因,上官婉兒一直在尋找着自己的靠山。
前幾年,上官婉兒與韋皇後打得火熱,韋皇後對上官婉兒也是非常信任。可是很快,眼光毒辣的上官婉兒就發現,韋皇後成不了大器,與韋後綁在一起風險太大。
于是,上官婉兒開始有意遠離韋後集團,迅速與太平公主結盟。
與韋皇後比起來,太平公主無論是智謀還是真實實力,都比她強的不是一星半點。上官婉兒堅信,韋皇後與太平公主之間,笑到最後的一定是太平公主。
按理說,找到這樣一位靠山,上官婉兒可以高枕無憂了,可是恰恰相反,她的憂慮更重了。在與太平公主的相處過程中,上官婉兒發現太平公主手段過于毒辣,而且随時都有可能翻臉不認人,與這樣的人聯盟,上官婉兒怎能放心。
太平公主與韋皇後不同,上官婉兒與太平公主結盟容易,可想退出就沒有那麼簡單了,這事一直讓上官婉兒忐忑不已。直到張寶兒再次回到長安,上官婉兒才發現了事情有了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