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猛地站起身來,手指宋郎中大聲喝道:“你不是賣藥的嗎?怎麼又變成郎中了?我實話告訴你,我是故意裝病來試探你的。你沒有醫牌卻給人瞧病,這不是知法犯法嗎?還有,我明明沒病你卻說我病得厲害,還說有一味中藥能治,這不是騙我的錢嘛!走,跟我們到衙門講理去!”
真讓魏閑雲給料到了,這三個混混果然是吳德派來試探宋郎中的,張寶兒繼續瞧着這三個人,并沒有吱聲。
年輕人嚣張道:“我不僅要讓你吃官司,還要拆了你這藥鋪的牌匾,讓你從此在曲城徹底消失!”
說着,那年輕人便拖過一隻條凳,又在條凳上加一隻小闆凳,讓兩個同伴扶住了,自己爬了上去。
華叔見這些混混如此嚣張,心中大怒,正要出手教訓他們,卻被張寶兒止住了。
張寶兒已經在心裡盤算好了,跟着他們一起到縣衙去,到了縣衙之後,再和這幾個混混算賬。
年輕人将藥鋪的牌匾拆了下來,然後便作勢要往下跳。
宋郎中一見,連忙站起身,勸阻他說:“這位小兄弟,你千萬不要,不要跳下來!”
年輕人站在高凳上,大聲威脅道:“隻要你拿出二十兩銀子來,我們就不再追究,否則我就把牌匾砸了,讓你名聲掃地,再也開不成藥鋪!”
宋郎中見狀,急忙道:“好,好,我答應你,我扶你下來!”
年輕人一聽宋郎中答應給銀子,高興得一縱身,抱着牌匾跳了下來。誰知他雙腳剛落地,就“哎喲”一聲,丢了牌匾,捂着肚子滾倒在地。
宋郎中一見,急得直跺腳,連忙上前查看。隻見年輕人臉色慘白,額頭上還不斷地冒着冷汗。那兩個大漢一見,也吓壞了,連忙央求宋郎中救命。
宋郎中搖了搖頭,歎一口氣,說:“老法裡有個說法,叫‘尿過臍,無藥醫’。剛才,我要給他開一副藥,還能醫治。但他這麼一跳,就是華佗再世,扁鵲複生,也無能為力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聽了宋郎中的話,那兩個大漢面面相觑。
宋郎中對那兩個大漢吩咐道:“沒病裝病,沒事找事,回去辦理喪事吧……”
形勢陡轉,讓一旁冷眼旁觀的張寶兒、華叔和吉溫三人疑惑不解。
待那兩個大漢将年輕人擡走之後,張寶兒問道:“宋郎中,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宋郎中微微一笑道:“他躺在門闆上整整一天,因為裝的是重病,怕起來小解穿幫,所以一直憋着。他肚子裡的尿泡越漲越大,越漲越薄,開始還憋得難受,到後來已經沒有知覺了。我要是給他開藥導尿,還能救治。誰知他爬上高處,又從高處縱身跳下,這猛烈一震蕩,尿泡就崩裂了,不管是醫術再高的郎中,對此也是回天無力。”
張寶兒聽了忍不住朝着宋郎中豎起了大拇指:“宋郎中,果然有你的,我若不給你弄個醫牌來,就對不起你這一身醫術了!”
“那我就提前謝過公子了!”宋郎中笑着道。
張寶兒三人來到街道,還沒走多遠,卻聽見身後似乎有人在喊他。
張寶兒扭頭一看,原來是羅林與管仕奇在不遠處向他招手。
待二人走近,張寶兒笑着道:“羅捕快,管捕快,你們找我有事嗎?”
“張公子,你可讓我們好找!”羅林抹了一把汗道:“可算是找到您了!”
“什麼事這麼急?”張寶兒奇怪地問道。
“管捕快要帶你去傳人,可卻找不着你,就來找我,我也是四處打聽才找到這裡的!”羅林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有些怪異。
“傳人,傳什麼人?”張寶兒越加不解了。
“是這樣的!”管仕奇解釋道:“城外李家莊的李老憨與同莊的李四娃之間有債務糾紛,李老憨将李四娃告到了縣衙,勾票已經開出來了,現在要将這二人傳到縣衙!程捕頭專門交待,一定要讓張公子一同去傳人!”
“傳人為何要專門讓我去?”張寶兒一頭霧水。
管仕奇剛要開口解釋,卻聽吉溫在一旁道:“寶兒,你就别問了,随管捕快去吧!”
管仕奇見華叔與吉溫也穿着捕快服,瞅了他們一眼,向張寶兒問道:“張公子,不知這兩位是……”
“哦!”張寶兒向管仕奇介紹道:“他們倆人是我請的白役,以後就跟着我了!”
管仕奇點點頭不說話了。
羅林對管捕快做了一揖道:“管捕快,張公子幫你找到了,我就先告辭了!”
“等等,羅捕快,你可不能走!”管仕奇趕忙道:“不管怎麼說,張公子也算是你的副役,你若不去,張公子去了也是名不正言不順,你還是一起去吧!”
“可是……”羅林有些為難。
管仕奇又補充道:“羅捕快,這可是程捕頭專門交待過的,你不會連捕頭的面子也不給吧?”
聽了管仕奇這話,羅林不言語了,但還是有些躊躇。
吉溫微微一笑,嘴裡輕聲嘟囔了一句:“腿雖然不在你身上,難道手也不在你身上嗎?”
管仕奇聽了吉溫這話,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吉溫這話很是管用,羅林聽了似乎明了了什麼,他點點頭爽快道:“那好,管捕快,我去!”
張寶兒也覺得吉溫的話說得怪異,但他對吉溫很是了解,知道他這麼做必有深意,于是便對管仕奇道:“管捕快,我們走吧!我不知道地方,煩請您在頭前帶路!”
管仕奇微微點頭,便領着幾人朝着城外走去。
張寶兒故意綴在後面,他瞅了個機會小聲向吉溫問道:“吉大哥,你給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