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寧中午在長春宮用的膳,雖然皇帝不在,但是貴妃親自作陪,已經足夠被大家津津樂道。
對於此事的猜測也此起彼伏。
前有蘇雨瀾賜婚給君恆,現在淑貴妃留綰寧用膳,大家想當然的會想到,淑貴妃是不是在為自己物色兒媳婦?
雖然有前面皇後的作用在裡面,但是因為皇帝發話了,大家不自覺的就往這方面想。
一時,對於蘇家姐妹分別要嫁給兩位皇子的傳言,不脛而走。
到了下午出宮,綰寧比大家後一步聽到的版本已經十分完全了。
傳得有模有樣的樣子。
綰寧的馬車行走在京城長街上,道路兩邊傳來對這件事情的猜測和議論。
“你們聽說了嗎?陛下為策王殿下選了蘇大小姐為妃。”
“真的嗎?蘇四小姐為恆王側妃,蘇大小姐為策王妃,這蘇家姐妹可是風頭無兩了。”
“誰說不是呢,一個府中,出來兩個王妃。”
“不過,雖然娶的都是蘇家小姐,但是恆王殿下就吃虧了。還是策王殿下幸運。”
說到這裡,大家都不約而同想到前幾天關於蘇雨瀾的傳聞,紛紛露出鄙夷的表情。
馬車裡,半夏看向綰寧,神情有些氣憤:
“小姐,這些人,也真是聽風就是雨,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麼,就亂說。”
“隨他們說去。”
綰寧對這些議論並不以為意,她心裡想著的,是宮中那件事情。
從剛才和淑貴妃聊天來說,皇帝是知道內情的。
既然知道內情,還這麼做,那這件事就不是單純的納妃這麼簡單,而是皇帝跟皇後之間的博弈。
對於皇帝來說,一個感興趣的大家小姐,納妃納了就納了,無所謂。
事已至此,皇後沒準就抓住了這個心理,反正把她弄進宮再說。
如果綰寧沒有猜錯,這兩日聖旨便會下下來。
淑貴妃不會讓皇後這麼輕易得逞。
聖旨一下來,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讓國公府知道消息。
無論如何,淑貴妃一定不會坐以待斃。
如此,她正好借著淑貴妃的手,加深吳氏和國公府之間的矛盾。
避免在她找出自己身世的確鑿證據之前,吳氏以她為要挾,對付國公府。
江南那邊,一直沒有消息傳來。
前世蘇梓月的這位奶娘,是自己入京來找她,被吳氏發現軟禁了起來,直接謀害了性命。
現在她讓君逸去找,江南偌大大,無異於大海撈針。
她現在沒有有利證據,不能拿吳氏怎麼樣,隻能盡量加深蘇府和國公府的矛盾,讓國公府的人看清吳氏的真面目,從而做出正確的應對。
而且,宋淵馬上就要回來了。
綰寧微微低頭,當初吳氏用計,被宋淵逃了,陰差陽錯去了蘇梓月的房間。
但是蘇梓月一醒來羞愧難當,直接跑了,宋淵根本不記得前夜和自己春風一度的是誰。
所以才被吳氏鑽了空子。
這件事,綰寧知道真相,卻沒辦法說,而且沒有證據吳氏一定不會承認,她貿然行動還會打草驚蛇。
對於宋淵這個父親,綰寧說不上對他什麼感情。
前世她被吳氏利用,哪怕後來知道自己的身世,也被吳氏教得對國公府並不親近。
而宋淵對她的感情,隻不過念在她是國公府的皿脈上。
作為一個父親,還算盡職盡責。
後面宋淵的態度轉變,是因為知道了她是蘇梓月的孩子。
所以才心甘情願為了她的皇後之位,祭了一個百年國公府,為她赴湯蹈火。
從前,知道綰寧是國公府的孩子,宋淵對她有五分好。後來,知道了她是蘇梓月的孩子,對她有十二分的好。
綰寧後來才明白這個道理,子是憑母貴的。
一個女子在她丈夫的心中分量有多重,這個女子的孩子才能有多高的地位。
現在的綰寧,對國公府是有感情的,但要說深到什麼地步,沒有。
更多的是愧疚,是想還債。
上一世,國公府因她而亡,是她聽了吳氏的話,為了君策,親自去求的宋淵。
宋淵為她,賠上了國公府。
這一世,綰寧不希望國公府牽扯進這些事裡。但也不願意國公府被吳氏利用。
重生以來,她籌謀的每一件事,都在盡可能的把國公府撇出去。
現在,事情都在朝著她預見的方向發展,全都在掌握中。
綰寧閉上眼睛,頭微微靠著車壁,緩緩吐出一口氣。
不著急,慢慢來。
“蘇雨瀾回去了嗎?”
半夏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是,在有小姐出宮的時候,就走了。”
綰寧:“杜若看著她如何?”
半夏:“恆王追著小姐離開之後,四小姐大哭了一場。
出宮的時候,看不出什麼情緒,就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綰寧嗯了一聲,想到蘇雨瀾痛苦到無法自拔的樣子,心中暢快。
她很期待接下來,皇帝的聖旨一下,蘇雨瀾心中恨她,表面又要和她維持好關系的模樣。
她就是要蘇雨瀾在痛苦中煎熬,自食惡果。
她們把她送上了這條路,她們就要承受這件事帶來的反噬。
蘇雨瀾可不會在低處做戲,一日兩日可以,時間一長就不行了。
這種事情受下來,一定十分痛苦吧。
而且偏院那樣的環境,蘇雨瀾現在的生活裡,可是處處不得意。
下個月連日大雨,偏院也該漏水了……
長街上,突然傳來一陣熱鬧的呼聲,半夏微微撩開簾子,向外面看去,開口道:
“小姐,是策王殿下的儀仗隊回來了。”
綰寧睜開眼:“哦,策王回來了。”
半夏:“是小姐,前方都是人。咱們等一等再過去吧。”
綰寧點點頭。
就著簾子往外看,就見君策,騎著從前面路口走過。
君策第一次帶兵出征,此時穿得一身鎧甲,坐在高頭大馬上,有模有樣。
周圍百姓歡呼著,眼中露出崇拜欣喜的表情。
綰寧想到前世的君逸,那個時候,他雙腿是真的被廢了的,不知道他看到這一幕,心裡是何感想。
綰寧打下簾子,不再看,等隊伍離開,半夏才吩咐馬車往蘇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