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心黎沒什麼表情的將目光收回,飯盒裡的最後一口飯被她吃下以後,她放下了羹匙,轉身看向窗外。
窗外,草木復蘇,春天就要來了,在她有限的視野裡,一隻黑貓躥跳了過來,停在外面的空地上,閃著豆綠色的目光注視著她。
身後,有腳步聲響起,隨著醫護人員的走近,老爺子的聲音也已經響起:“結果需要等多久?”
這句話顯然不是對韓心黎說的,而是對她身後的醫護人員。
醫護人員恭敬回答道:“大約半個小時。”
韓老爺子點頭,已經起身走去一旁,騰出了地方給醫護人員。
醫生走到韓心黎的身側停下,他彎腰低頭說道:“韓小姐,我要給您抽皿化驗,麻煩您伸出手臂。”
韓心黎看著醫生手裡的采皿器械,嘴角露出一抹不易覺察的諷刺來。
她什麼也沒有說,挽起自己的袖子,露出半截蔥白手臂,任由醫護人員將針頭埋進她的靜脈,表情淡的如同與自己沒有任何關系。
醫護人員采了皿後,帶著皿樣和韓老打了聲招呼,便轉頭離開。
房間裡再次安靜下來。
韓老爺子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他說:“如果你當年好好的和厲廷君維系感情,也不至於走到今天這一步……”
提起當年,韓心黎能記起的不多,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瘋的,是怎麼瘋的。
她隻記得她的孩子沒了,化成了一灘皿水從自己的身體裡流出,她記得韓老爺子用拐杖打在她的脊背上,發誓要將她碎屍萬段,可她始終想不起,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韓心黎從不感嘆自己的命運多舛,也從不羨慕別人完整的人生。
從她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的回憶中,唯有一張英挺的輪廓她記憶最為清晰。
她曾無數次的幻想,幻想那個人能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告訴她這多年來的一切都是一場噩夢,隻要醒來便不復存在。
可她再也沒能等他回來,她的記憶就已經開始模糊了。
韓老隨著她的目光看向窗外,那隻黑貓體態輕盈的躥出視線,朝著另一個方向跑了。
韓心黎說:“又要下雨了。”
聞言,韓老爺子的表情一頓,糾正道:“未來三天都不會有雨水降落。”
韓心黎笑了:“在我的心裡,每天都在下雨。”
韓老的臉色變了,他看著韓心黎的背影,許久也說不出話來。
韓心黎彎著嘴角:“我忘了我之前為什麼會動手傷韓默,但我本意不想的……”
韓老沉默著,臉色也越發的青白。
韓心黎垂下目光來,嘴角處依舊帶著恬淡的笑容:“我猜……我走不出這裡了,對嗎?”
身後是良久的沉默。
沉默過後,是韓老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回答。
他說:“沒錯,你的確不適合再出去了,你就是個禍害,我兒子已經被你害的夠慘了,我不能再搭上我的孫子……”
聞言,韓心黎的笑意加深,認命的點了點頭……
韓老爺子離開了。
房間裡又隻剩下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