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259章 做筆交易
臆想中的怒不可遏,義憤填膺并未發生,眼前五位黑色眸子的男女根本沒有要動手的架勢,神情比桑吉想象中更加冷靜。
“你們不是羅刹國的人嗎,我母親是你們的同族、同胞,你們怎麼這麼冷皿無情,不為所動?”
桑吉的本意,是想用話“激”出眼前幾人對自己母親的同情,對沙河親王府的憤慨。
卻沒想到,話音剛落,就見剛才拿刀抵着自己脖子的女子嘴唇輕啟,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們不是羅刹國的人。”
“啊?”桑吉驚詫地瞪大眼,一時間不知該要作何反應。
“我們并非從羅刹國而來。”衛雲岚說得十分坦誠。
從一開始,她就沒打算在這件事情上糊弄桑吉。
不是因為誠實,而是沒有這個必要。
最開始他們把桑吉帶回來,也不是為了打聽他口中羅刹國和沙河親王府這些事,理由十分簡單,就是因為他同時會說摩桑國的語言,和羅刹國那種類似于“大雍話”的語言。
他們需要一個能夠聽懂這裡語言,并向他們轉述意思的人,亦需要人來教他們學會這裡的語言。
自己撞上來的桑吉,再合适不過。
至于他所說的那些遭遇,衛雲岚等人固然同情,卻不能因為同情被他當槍使。
他們前來西北諸國的目的,是帶回高産的糧種,是了解異于大雍的各種工藝、風俗,亦是為将來開辟商路,兩方通商做準備,而不是将自己卷入西北各國、各勢力間的紛争。
不過由于相同的黑發黑眸,他們再想完全置身事外,顯然也不可能。
弄清黑發黑眸之人的皿,對沙河親王府來說究竟有何用處,于他們而言也是十分有必要的事情。
“你們真的不是羅刹國人?”桑吉咬了下嘴唇,再次不死心地問道。
“不是。”衛雲岚神色坦然,“我們沒有騙你的必要。”
桑吉眸光微怔,一時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桑吉,不如我們來做一筆交易吧?”
桑吉渙散的視線重新聚集在眼前手持匕首的衛雲岚身上,“……什麼交易?”
“我們帶你去羅刹國,到時無論是報仇還是尋親,都由你自己決定。”
“作為報酬,在抵達羅刹國以前的這段時間,你要為我們轉述這裡人所說的話,亦要盡可能教我們學會這裡慣用的語言。”
第一句話,便叫桑吉聽得眼前一亮,随後他的眼底浮現幾分恍悟。
“現在我真的有些相信,你們不是羅刹國的人了……”
連諸國通用的話語都無法聽懂,眼前這五個人,究竟是從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
眼珠轉了轉,桑吉知曉就算自己詢問,眼前幾人也未必會回答他的問題。至于他們提出的交易,他心下早已認可,卻也忍不住多嘴再問一句,“我有拒絕的權利嗎?”
看着他眼底故作倔強的神色,衛雲岚嘴角微微一勾,轉了轉手中閃着寒芒的匕首,輕聲反問:“你覺得呢?”
…
事實證明,多出一個桑吉,還是有着不小的用處。
别的不說,至少在與人溝通,買賣東西時方便了不少,不用再裝啞巴用手指點着買東西了。
才一日,衛雲岚與鄒雲便帶着桑吉,從早晚兩個市集上淘弄到不少大雍不常見的東西,
此外,一些最常用的語句,諸如熟人相見打招呼,或是詢問名字等話的說法,桑吉也交給了衛雲岚幾人。
“嘗嘗,鄒雲和衛姑娘傍晚買回來的酸奶酪,味道還不錯,挺開胃的!”王祿将懷裡抱着的罐子往桌上一放,招呼留在屋裡的穗禾。
招呼完,順口扭頭問了桑吉一嘴,“桑吉,味道不錯怎麼說?”
桑吉眼珠滴溜一轉,“叽裡咕噜”說了一句。
随後狡黠地看着王祿,等着他複述出來。
可還沒等王祿開口,就見穗禾那枯瘦的手掌,“啪”地一下往桌面上一拍,震起陣陣灰塵,“桑吉,你怎麼瞎教我們?”
看着那方才顫了兩顫,仿佛多出一條裂紋的桌子,桑吉有些心虛地吞了一口唾沫,幹巴巴地解釋:“我哪有瞎教……”
“還說你沒瞎教?”穗禾沒好氣地說道:“你剛說的那句,我分明聽小姐講過,是狗屎的意思!昨兒個隔壁孩子嘴裡念叨的時候,小姐才與我說過。”
“……”桑吉辨無可辨,讪讪一笑。
該說不說,穗禾口中喚作“小姐”的那位衛姑娘,學的速度可真快。
昨日夜裡才開始學,今日傍晚上市集時,就已經能自己開口與人讨價還價了。
瞥見穗禾怒氣騰騰的眼神,擔心她那氣力十足的巴掌會不小心落在自己身上,桑吉趕忙将話題轉開,朝他們問道:“他們真的是去沙河親王府了嗎?”
“這還能有假不成。”王祿随口回道。
桑吉驚訝地咂了一下嘴,“可親王府裡有那麼多護衛,還有桑葛身邊的親兵……”
“這你就别操心了。”王祿淡淡朝桑吉的方向瞥去一眼,扯扯嘴角,以報剛才他瞎教自己之仇,故意說道:“小孩子家家,少操心那麼多事,小心以後長不高了。”
與此同時,桑吉左思右想都想不通如何潛進親王府的衛雲岚、鄒雲、陳延三人,已來到沙河親王府那回字形布局的中間那個“口”字。
離得近了便能發現,這裡看似冷清無人,實際把守的比外面更加嚴苛。
尤其是最中間那棟肅穆的主樓外,更是暗地裡守了不下十個護衛。
三人原本不打算與那些護衛打上照面,可搜尋半晌,這棟建築竟然除了大門以外,連個窗戶都沒有建。
“黑雲,看你的了。”衛雲岚輕輕拍了拍黑雲頭頂。
黑色身影一躍而下,不多時,下方傳來一道道慘叫。
接連三四名藏身陰影中的護衛,被狗咬中。
“啊,該死,哪來的狗!”
“那邊跑了,快追!”
不多時,把守在門旁的護衛,隻剩下最後兩人。
鄒雲與陳延閃身而下,一人一個手刀,将人劈暈。
“你們進去,我在外面盯着。”陳延拉開大門。
鄒雲與衛雲岚閃身入内。
夜色漆黑,屋内同樣昏暗,隻有燭火泛着微弱昏黃的光。
穿過微光,望向屋子正中,許多系着鈴铛的紅繩,交織得如同道士所畫的符篆一樣。
在這些紅繩之間,擺着一張玉台,上面赫然躺着一位雙目緊閉,白發蒼蒼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