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什麼結果,我都承受的起。”陸見深說。
周羨南的各種反常和阻撓,讓他越發堅定裡面這個人不是溪溪。
也就是說,他的溪溪可能還活着。
隻要他掀開了這層白布,證明了裡面的人不是溪溪,那麼,周羨南的謊言自然會不攻自破。
所有的迷局,都會自然打開。
陸見深的手,已經抓起了白布的一邊。
這一次,周羨南站在一邊,他沒有阻止。
一秒,兩秒……
忽然,就在一瞬間,眼前的白布揭開了。
然而,看到裡面的人時,陸見深當場崩潰了。
是溪溪!
不是别人。
這裡面躺的人竟然真的是他的溪溪。
可是?
怎麼會呢?
周羨南這麼瘋狂的反對,裡面的人不是他的溪溪才對。
為什麼還是?
陸見深看着床上躺的人,心裡一千個一萬個不願相信,可是,事實擺在眼前,怎麼能讓他不相信呢?
床上的人,眉眼,鼻子,面容,一切的一切都和溪溪長的很像。
幾乎是一模一樣。
這一刻,他再也沒有辦法欺騙自己了。
時間,就像靜止了一樣。
陸見深頹然的坐在地上,一身狼狽。
他一隻手,緊抓着南溪的手,低沉的聲音,喃喃的問着:“我剛進來的時候,這裡面一片漆黑,窗簾都閉得緊緊的,什麼都看不見,非常黑,非常暗。”
“知道嗎?溪溪最害怕黑了,她喜歡明媚,喜歡陽光。”
是啊,以前的她,明明是很喜歡笑的。
他記得,兩人剛結婚那一陣,因為讨厭被逼婚,所以他對她的态度一直很冷淡疏離,沒有什麼好臉色。
可即便如此,每次兩人見面的時候,她對他還是一臉溫柔和笑容。
現在想來,那個“淺笑嫣然”已經太遙遠了。
這時,周羨南的聲音也溫和傳來:“我當然知道,可這是她的遺願,她說,想呆在一個安靜的,黑暗的,沒有吵鬧的地方。”
“她還說,希望你不要來看她。”
原因很簡單,除了委屈和難以原諒,她也怕這個秘密被戳穿。
“不會的。”陸見深卻用力的搖着頭:“她一直在盼着我來,怎麼會不想讓我來看她呢?”
關于這一點,他絕對不相信。
然而,周羨南的話是那麼溫和。
隻是娓娓道來。
“是真的,我沒有欺騙你的必要。不然我為什麼一直攔着你進來這裡?”
“或許你說的對,溪溪活着的時候,一直在等着你,盼着你,可現在她離開了,她最不希望見到的人就是你。”
就是這樣無波無瀾,緩緩叙說的話,更讓陸見深崩潰。
因為他知道,周羨南說的很可能都是真的。
最後的時候,溪溪盼着他,等着他,可眼睛都望穿了也沒能等到他的身影,她心裡一定是怨的,恨的。
她那麼怕疼怕痛的一個人,卻要忍受着巨大的疼痛給他生孩子。
對了,孩子!
寶寶。
因為從林霄那裡聽到消息時就是溪溪命懸一線,所以他的整顆心都撲在溪溪身上。
人也沉浸在巨大的悲痛裡,是真的差點忘記了寶寶。
而此時,他好像終于看見了一絲希望。
起身,陸見深一臉希望的看向周羨南:“寶寶呢?我的孩子呢?”
然而,周羨南隻是抿着唇,一言未發。
他的反應,讓陸見深的心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等的越久,他的心就越往下沉。
然後,他幾乎是親自感受自己的心是如何一點點沉入地獄,沉入深淵的。
時間,一秒秒的過。
可是,等到他的,依然是安靜,窒息的安靜。
結果如何,好像已經不言而喻。
可是,他還是不願承認,更不願相信。
終于,陸見深再也忍不住積壓在兇腔的情緒,徹底爆發了:“說啊,周羨南,為什麼不說?”
“寶寶呢?我的寶寶呢?”
陸見深幾乎是奔潰的喊着,然而,顧及着躺在這裡的“南溪”,他又拼命的壓抑着自己,不敢咆哮,不敢大喊。
最後,隻是野獸般痛苦的低吼着,悲鳴着。
“周羨南,算我求你了,把一切都告訴我,現在,我隻要事實的真相。”
這一刻,一向高高在上的陸見深想也沒想就低下了頭。
周羨南也終于張開唇,輕輕開了口:“南溪羊水破了,因為車禍耽誤了太久時間,送到醫院剖宮時寶寶因為缺少羊水窒息,取出來時已經渾身發紫,送到了嬰兒急救。”
“但是太晚了,兩個寶寶都沒能挺過來。”
“南溪就是知道這個消息承受不住,才大出皿沒有搶救回來。”
這一刻,周羨南的話無情的宣告了一切傷痛。
結局,這就是結局嗎?
可是為什麼,陸見深覺得他不能相信,也不能接受。
明明在今天之前,他還是這個世界最幸福的人,有心愛的妻子,有最期待的雙胞胎寶寶。
隻要解救成功,一切都會朝着最美好的方向。
可是現在。
老天幾乎給他判了死刑。
仿佛是一夜之間,他的妻子,他的寶寶……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竟然都離他而去。
這一刻,天地虛無。
眼前也變得像個夢境,是那麼的不真實。
一切的一切,都變得沒有任何意義。
他的溪溪,沒了。
兩個寶寶,也沒了。
那麼他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陸見深,為什麼?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為什麼她們都離開了,隻有你還好好的,隻有你還活着?為什麼?”
他崩潰的質問,崩潰的大喊。
可是,回答他的是一片安靜。
沒有答案。
“寶寶們在哪裡?我想看看他們。”終于,陸見深強撐着身子開口。
回答他的,是周羨南的沉默。
“寶寶到底在哪裡?”陸見深傷心地再次問出口。
這下,周羨南隻能沉痛作答:“寶寶離開了,已經拜托醫院這邊料理了。”
“你說什麼?周羨南,那是我的孩子,你憑什麼?你有什麼權利?”
陸見深氣得馬上就要一拳揮上去,然而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打開門,外面的人走進來,客客氣氣的彎身,十分禮貌道。
“周先生,我們是殡儀館的人,您聯系我們來的,現在要将人入棺帶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