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他反應的速度極快,立馬就遮掩住了。
速度之快,即便陸見深也沒有絲毫察覺。
“你有心儀的衣服嗎?”斂起心神,周羨南問。
陸見深點頭:“有,馬上就送來了。”
話音剛落,林霄敲響了門,拎着一個精緻的袋子走了進來。
然後遞給陸見深:“陸總,按您的吩咐買的。”
打開包裝,當看見眼前的紅裙,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南溪”,陸見深終于點了點頭。
有了這條裙子的點綴,他相信他的溪溪一定會很美很美。
拿着裙子,陸見深就走向“南溪”。
他已經掀開了白布的一大半,意思很明确,就是準備給“南溪”換上這條紅色的裙子。
看着這一幕,周羨南頓時心口狂跳。
格外慌亂。
也格外緊張。
但越是這樣的關頭,他越是要保持冷靜,千萬不能自亂了陣腳,然後露出馬腳。
“等一下。”這時,周羨南鎮定的開口。
而後走向陸見深,語氣凝噎道:“你應該知道,溪溪的兩個寶寶,都是剖腹産。”
“女人剖腹産後,肚子上會有一條很長的傷疤,若是溪溪醒着,我想,她定然是不想讓你看見這條疤痕的。”
“她愛你,所以隻想把最美的,最好的一面展現給你,所以我覺得這件裙子還是讓她去換比較合适。”
周羨南的手指适時指向站在一邊的化妝師。
似是思慮了一會,陸見深終是把手中的紅裙遞給化妝師。
同時囑咐道:“那就拜托你了,這是她的尺寸,一定要把她穿得美美的。”
化妝師雙手恭敬的接過紅裙:“陸總,您放心吧,這是我的職業,一定會讓您滿意的。”
大概十分鐘後。
“南溪”穿着那條紅裙,繼續安靜地躺在床上。
不同的是,有了化妝和這條紅裙,她整個人躺在那裡,看着極美。
臉色紅潤,白裡透紅。
就像是睡着了一樣。
真的真的很像一個睡美人。
可真相,卻是那麼殘忍,她沒有呼吸了。
“很美,謝謝你!”
當看着眼前的“南溪”,陸見深格外驚豔和滿意。
“陸總滿意就好,請節哀順變!”
随後,所有的人都從房間裡離開了。
除了“南溪”,裡面隻剩下了陸見深和周羨南。
“一切都準備好了,殡儀館的人在下面等着了,是時候出發了。”周羨南道。
這些,陸見深何嘗不知道,可是,他舍不得啊!
他的溪溪,馬上就要離開他了,他怎麼舍得?
“我知道。”
“十分鐘,再給我最後十分鐘。”
“十分鐘後,我保證把她送過去。”
這一次,周羨南沒有拒絕。
“好,那我在外面等你。”
說完,他邁步先離開了房間。
陸見深要獨處的空間,他懂。
房間裡,隻剩下陸見深和“南溪”了。
“溪溪,不要怕,去了那裡,我也會陪着你的。”
“我知道你怕黑,不用擔心,我會讓人把所有的燈都亮着。”
“知道嗎?這一刻我竟然希望你是恨我的,因為他們說,人若是有太深的恨意,是不願意喝孟婆湯,不願意輪回的。”
“我好怕,怕你會忘了我,怕你再也不記得我了。”
“溪溪,求求你,不要忘了我,好嗎?”
陸見深說着,他的淚水就滴着。
一滴兩滴,都滴在了“南溪”的臉上。
這一刻,他多希望躺在床上的溪溪能睜開眼,一臉心疼的捧着他的臉問:“見深,你怎麼哭了?”
然後,他就會立馬擦幹所有的眼淚,笑着說:“不哭了,不哭了!”
可是,他等啊等,等啊等!
怎麼也沒能等來她的起身。
她就那樣永遠的沉睡着。
而陸見深,貪婪的,入魔的看着她,想将她的一切深深地印在腦海裡。
往後餘生,他希望不用靠照片,也能回憶她的樣子。
他希望,隻要一想她,腦海裡就能浮現她的樣子。
所以,他一定要認真的,牢牢的記着!
要仔細一點,
再仔細一點。
十分鐘後,周羨南正要敲門。
突然,門從裡面打開了。
這一次,陸見深很準時。
很快,“南溪”去了殡儀館,也入了棺,裡面的一切都布置好了。
白色的花圈,一層接着一層。
陸見深哪兒也沒去,他就守在“南溪”的棺材旁邊。
按照規定,在殡儀館停放兩三天後就要下葬。
然而,陸見深堅持要守着“南溪”!
整整七天七夜,他一天沒有合眼。
雲舒心疼他,哭着将自己兒子抱在懷裡:“見深,兒啊,你的身體現在很虛弱,傷口也發生感染了,你吃點兒東西,睡一會兒好嗎?”
可是,陸見深平靜的看着她說:“媽,不是我不睡,而是我根本就睡不着。”
“你已經熬了幾天了,怎麼會睡不着呢?”
雲舒摸着他消瘦的臉龐,又看了看“南溪”的棺材,整個人同樣悲傷到不行。
好好的一個家。
夫妻恩愛,寶寶也即将出生。
眼看着就是最幸福,最團圓的時刻了。
怎麼到最後,竟是這幅凄慘的樣子?
“老天爺,若是我們陸家真做了什麼大逆不道,不該做的事,你要報應,就報應在我的身上,為什麼非要為難我的兒子兒媳和未出生的孫子?”
“老天爺,你也睜睜眼吧!”
雲舒最後是哭倒在了殡儀館,被送進醫院的。
期間,都是林思雨在照顧。
陸見深守着“南溪”第七天的時候,林思雨來了,帶了一份很豐盛的午餐。
“哥,你吃點兒吧,你的身體不能再熬了,再熬下去,你會沒命的。”
“媽怎麼樣?”陸見深問。
“媽好多了,你别擔心,我每天都在醫院陪着她,她身體恢複了很多。”
“好!”陸見深點頭,同時看向林思雨:“拿走吧,七天未過,我是不會吃的。”
“你放心,溪溪沒有下葬之前,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倒下的。”
看着他的絕決,林思雨知道多說無益,也知道自己勸不動。
最後,隻能滿眼心疼的離開。
七天後,是“南溪”下葬的日子。
那天,一直陽光明媚的天空忽然飄起了蒙蒙細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