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璀璨,彙聚成一條明亮的星河懸挂在天空之中。皎白的月光就好像是一層層的水一樣,直接朝着地面的每一個角落鋪開了。
屋外時而還有着微風吹襲而來,屋内的呂大臣心中少了根筋,這個時候卻是早已經安安穩穩的睡了下來。
反而是呂野,打好了地鋪之後并沒有脫衣就寝,反而是走出了房門,來到了院子之中,腦海之中回想起來的,都是之前的事情。
随後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我這個穿越者,估計應該是穿越史的恥辱吧,居然會被土著居民打成這個樣子。”
“到底還是小瞧了人心險惡啊。”
于是又不由得回想起來當初在書院之中那些快樂的事情,太遙遠的事情早已經記不清了,呂野不記得自己是因為什麼才穿越,但是穿越過來之後,便成為了現在的這個身份,從剛出生到滿月,再到走路、讀書,習字。再到後來發生的一系列事情,這個時候在呂野自己的腦海之中一段段的回放着。
颍川呂家,或許也再回不去了。回不去也罷,沒了父母親族在那裡,不過隻是一個陌生的名詞罷了,早已經不再是呂野的家了。
天空之中群星閃爍,其中有幾顆似乎最為耀眼。
呂野拖着腮幫子,看着滿天繁星,低聲喃喃道:“雖然你們走了,但是我一定會查出來,那個時候的東阿都有哪些人的,到時候,我會一個接着一個的送他們來見你們。作為你們的兒子,你們在這個世界的時候我沒有給你們幸福,若是連身後事都沒有辦法去幫你料理的話,還真是不為人子呢。”
月色如水,披灑而來。
“不過首先還是得在許都城裡面站住腳,我心中已經有了想法,若是能夠一一實現的話,也未必不能夠成就一番大事。隻不過我性子懶,其實你們都是知道的,但是既然我決定了要去做,那麼我肯定會用我自己所有的本事去做的。我呂野,可是你們的兒子啊……。”呂野望着天空西南方向閃爍着的兩顆星辰,自言自語。
随後低下頭,萬千思緒流轉,腦海之中浮現的依然是那個穿着宮裝的雍容夫人,還有臉上總是帶着儒雅笑意,但是不管自己惹了什麼事情,都會幫自己扛下來的那個文士。還有那個每次叫自己小少爺的憨厚漢子。以及,那位對自己寵溺非凡的老者。
“為什麼你們一定要把這些東西都毀掉呢?”
“為什麼……你們一定要針對我呢……。”
“我擺脫了勞累的工作……擺脫了麻煩的房貸……擺脫了惡心的霧霾……可是你們,卻又将我安詳的生活全部都奪走了。”
“既然這樣的話,不管我做出什麼驚人的事情……都是可以理解的吧。”
呂野低聲喃喃,好似是在寬慰自己一樣。
微風輕拂,院子裡面的幾棵古樹這個時候也是微微搖曳了起來,發出沙沙的聲音。呂野突然之間輕笑一聲:“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雖然我算不上聖賢,但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還真是寂寞啊。”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聲音。
“好詩,好詩。”
“好一句古來聖賢皆寂寞!”
呂野循聲望去,居然是老掌櫃左良。
“掌櫃的?”呂野有些吃驚,不知道為什麼左良會出現在這裡。
老掌櫃的臉上卻是帶着慈祥的笑意:“叫我良叔便好了,什麼掌櫃的,顯得如此生分。”
呂野摸不清楚老掌櫃的來意,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叫了句:“良叔。”
“欸。”
老掌櫃走到呂野旁邊,臉上有着好奇的神色:“剛剛那句古來聖賢皆寂寞……可是你做出來的?”
老掌櫃的臉上有些驚訝,心中暗道,這樣的詩句,其中的滄桑、閱曆,怎麼都不應該是一個隻有十五歲的少年能夠做得出來的吧?
呂野也是笑着搖了搖頭:“乃是家父所做。”
呂野自然知道老掌櫃心裡面想的到底是什麼,也沒有想着去霸占這首詩的著作。但是總不能說是幾百年後,一個叫做李白的家夥寫出來的吧,那既然這樣,讓自己那位儒生父親撿個便宜,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反正父親早已經不在人世,總不至于說還能夠去核對吧?
“哦?令尊可有名号?”老掌櫃問道。
呂野笑了笑:“并沒有,家父早年常駐颍川,隻是與一些好友飲酒作樂,并沒有什麼名号流傳。”
“唔……那還真是遺憾啊。”
呂野道:“不知道掌櫃的深夜來這裡,可是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呂野可不相信在這樣的夜色之下,這老掌櫃隻是過來和自己唠嗑的。
老掌櫃的臉上有着無奈:“也罷也罷,既然你問了,那我便好好和你說說吧,東家既然把你派到禦隆樓來,我想應該也是有着她自己的打算的。”
“你别看這禦隆樓外表光鮮,但是實際上其内裡,早已經是亂成一鍋粥了。”
“這又是從何說起?”呂野有些奇怪,雖然他早就看出來了一些端倪,但是了解的并不深。
“東家派你過來,難道沒有和你說嗎?”
“沒有。”呂野心想,我隻不過是第一次見你們這個所謂的東家而已,根本就不是什麼親信,知道的東西自然不多了。
老掌櫃聽到這裡,臉上卻是有着驚駭的神色:“什麼?難不成……東家已經把這禦隆樓,當成了棄子不成?”
“為什麼?”呂野不明白,為什麼老掌櫃的反應居然會這麼大。
老掌櫃的臉色灰敗:“如果你不是老幫主派過來的人,我勸你還是快些離開禦隆樓吧。這禦隆樓……說不定過幾日就要變天了。”
老幫主?呂野又覺得有些奇怪了,那日自己在禦隆樓前見的那人,看上去似乎年紀也并不是很大啊。呂野看這老掌櫃說的鄭重其事,然而在他自己的心裡面卻是嗤之以鼻的。輕輕的拍了拍老掌櫃的肩膀,努力的做出一副成熟的表情:“何必悲傷呢?不過就是你們禦隆樓之中有着内鬥而已,雖然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位老幫主派過來的人,但是解決這樣的問題,其實我還是很拿手的。”
呂野并不知道,老掌櫃口中的老幫主和他口中的東家,實際上并不是同一個人。
“你?”老掌櫃看了一眼呂野,微微歎氣:“少年人你又何必逞強呢,現在禦隆樓的局面,又豈是那麼好解決的?”
“不如掌櫃的你與我說說吧。所謂君子一諾,千金不易。我既然答應了你們東家,要将禦隆樓變得熱熱鬧鬧,左右我也是個讀書人,總不至于出爾反爾吧?”呂野道。
老掌櫃聞言,又認認真真的審視了一番呂野。心中暗暗想着,既然東家敢把這個少年放到禦隆樓裡面來,或許這人真的有幾分本事呢,于是一聲長歎:“也罷……,那我便和你說說吧。”
“這禦隆樓……早些年也不是叫做禦隆樓的,而是喚作魚龍樓。而我們這些老人,那個時候便都是魚龍幫之中的幫衆。随着我們的年歲漸老,而魚龍幫的勢力也是漸漸的擴大,于是便建了這座禦隆樓,為的就是讓我們這些老家夥,能夠有所依靠。”
“三年前,天子移駕許都,在這魚龍樓之中吃了一頓飯,于是這魚龍樓,便改名成了禦隆樓,而且還大肆重建了一番。從那個時候起,我們禦隆樓日日爆滿,每日流水上千兩銀子。但是好景不長,老幫主年歲漸長,準備退了下去。”
“既然這樣,接任幫主的人,自然是受到了許多人的關注。而我們幫内,最主要的兩人,便是我們少東家,和與我同輩的以為大堂主了。最後少東家以極其微小的優勢,擔任了幫主的位置。”
“但是大堂主自然也不會就此作罷,于是一直明争暗鬥。西城這邊也不是我們魚龍幫獨大,還有一個東河幫,勢力一樣不容小觑。如此一來,現在我們幫内便是内憂外患。這禦隆樓,便是大堂主和少東家兩人争鋒的焦灼點所在。”
“我們這些老家夥,自然是站在少東家這邊的。當初老幫主一手把我們魚龍幫從微末之中扶了起來,人非草木。而且現在少東家也不是沒有能力去帶魚龍幫這個頭,我們沒有理由拒絕。”
“但是大堂主的做法其實也不能說錯,畢竟也為魚龍幫勞心勞力半輩子,想要讓魚龍幫更上一層樓,這樣的心态,我們這些老家夥也不能多說什麼。”
“先前的馬一,屢次找你麻煩,就是因為你是少東家派過來的人。還以為你會搞出什麼大動作,所以這才多有得罪,還望你不要見怪。”
“但是現在看來,少東家根本也沒有指望着靠你來挽回這禦隆樓的頹勢,所以我建議你還是早些離開這裡吧。到時候萬一大堂主想要對你下手,少東家都未必能夠保得住你。”
老掌櫃一直噓噓叨叨,天色漸漸深了,最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負着手離開了。
呂野站在原地,這個時候才明白,為什麼當時自己和他們口中的東家不過隻是見了一面而已,便真的能夠取信他。
現在想來,或許不過是想讓自己當一顆老鼠屎而已吧。
“但是……人沒有夢想,和鹹魚有什麼分别呢。這點事情,還是難不倒我的。”呂野低聲喃喃。
遠處的天空之中,銀月倒懸,星河高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