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都城之中姓曹的人當然不少,但是現在這些看客們最終所說的,自然也是有着一個确切的目标的。
為什麼能夠如此确定,因為許都城之中,雖然看上去是有很多個曹,但是真正意義上來說,依然是隻有一個曹。
那邊是不久前率軍出征徐州的車騎将軍——曹操。
許都城之中姓曹的大戶不少,西城的殺豬匠姓曹、南城的棺材鋪老闆也姓曹。除此以外,車騎将軍麾下,曹洪将軍、曹仁将軍、曹純小将軍,這些人都姓曹。但是能夠在靴子上面繡上黑字,金絲鑲邊的。
便隻有車騎将軍府上了。
“他居然是車騎将軍府上的人!”
“這下合該馬一倒黴,居然欺負到了車騎将軍府上的人。”
“唔……。”
悄無聲息之間,之前那些個為馬一仗義執言的看客和跑堂們,突然之間就消失了的無影無蹤了。
老掌櫃這個時候也已經反應了過來,對這一邊的馬一就是一聲厲喝:“你這賤婢子,又去招惹貴人,前日便與你說過,做事情必定萬般小心。沒有想到你竟然如此固執,難不成真的以為我左良動不了你嗎?”
馬一是大堂主那邊的人,老掌櫃依然沒有什麼保他的想法。
一邊的呂野微微點頭,心道這個老掌櫃見風使舵的本事倒是了得。左良,這個名字倒是沒有什麼印象,應該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但是在這禦隆樓的一畝三分地上,敢反駁這位左良老掌櫃的,卻是沒有多少人。
随後這左良臉上堆起讨好的笑意,望着一邊的彪形大漢,讨好道:“不知道這位朋友怎麼稱呼,今日的事情确實是我處理不周,朋友若是有什麼需要照顧的地方,隻管吩咐一聲。”
那彪形大漢卻是冷冷一笑,根本沒有理會這位老掌櫃,反而是轉頭望向了一邊的呂野,朝着呂野一拱手道:“這位小先生,可是呂野呂子航?”
呂野聞言點了點頭,行了一禮:“正是在下。”
彪形大漢道:“在下乃是真公子府下家将曹吉,見過公子。”
呂野連忙托起曹吉:“既然是子丹的家将,便是我的朋友了,不必多禮。”
曹吉這個時候才有機會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個呂野,之前隻聽自家公子提了一口,讓自己一定要給這位小先生留下一個好印象,但是曹吉卻并沒有看出來呂野有什麼地方讓自家少爺如此重視。
曹吉也隻是匆匆一瞥,并沒有細看,但是呂野給他的第一印象并不算好。之前馬一如此挑釁,但是呂野卻好像是個沒事人一樣,根本就不在乎那人說什麼。
對于曹吉這樣一個軍隊出身的家将而言,這樣的行為并不是什麼大丈夫所為。而且呂野的年紀看上去也并不算大,所謂嘴上沒毛辦事不牢。軍隊之中最看重的一是勇力、二是輩分。在某些情況下勇力甚至更為重要一些。
所以曹吉對呂野的印象不可謂不糟糕。
但是曹吉是曹真的家将,曹真的命令還是會遵守的,所以雖然不看好呂野,但是依然要保下呂野。
“不知道您此次前來,所為何事?”呂野看着曹吉,出聲詢問道。
曹吉拍了拍腦袋:“你看我這記性,真公子讓我帶了瓶跌打酒過來,說是送與公子。”
呂野也沒推辭,君子相交淡如水,自己和曹真雖然相識沒有多久,但是在呂野的心中曹真已經能夠算得上是自己的一個朋友了,既然是朋友之間的禮物,受了又有何妨,大不了日後再回贈便是了。
于是結果曹吉手中的跌打酒,随手遞給身邊的呂大臣:“收好了,等下回房裡面幫你擦。”
“嗯。”
曹吉既然已經将跌打酒交給了呂野,于是朝着呂野一拱手:“既然如此,現在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呂野點了點頭道:“替我謝謝子丹。”
“好的。”
曹吉剛準備擡腳,卻看到另一邊的廢墟之中,馬一還躺在那裡,于是轉頭看向一邊的老掌櫃,道:“此人……做事如此過分,最好還是不要留在你們這裡了吧?”
老掌櫃臉上帶着笑意:“得罪了貴人,這便是應當之理,應當之理。”
曹吉這才點了點頭,離開了禦隆樓。前腳剛走出去,後邊的食客們這個時候便開始議論紛紛了。
“這少年居然和曹家搭上了線,這可了不得了啊。”
“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動了這個少年,日後若是讓曹家那邊查出來了,還能夠給他們好日子過?”
“馬一也是罪有應得,他這人素來行事嚣張跋扈,此番得罪了曹家,反而連這邊的事情都給丢了。”
“噓,你懂個甚。”
……
這些議論,呂野沒有放在心裡,反倒是老掌櫃,對呂野一番詢問之後,随後讓人準備了些飯食,送了過去。
呂野自己則是直接和呂大臣兩人進了房中。
至于那馬一,先前針對呂野的時候,呂野的戲谑之言卻是一語成箴,馬一終究是有了皿光之災。
此時夜色早已經降臨了,前堂的喧嘩吵鬧呂野自然也是充耳不聞,呂大臣将自己身上的髒衣服給脫了下來,露出來滿是肌肉的上半身。
呂野望着呂大臣身上的那些傷痕,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躺下!”
“哦。”呂大臣老老實實的躺在床上。
“之前曹吉給我們的跌打酒呢?”呂野問道。
“在這裡呢。”呂大臣将跌打酒拿了出來,遞給呂野。呂野看了一眼這跌打酒,隻看到是一個小小的瓷瓶子,也不知道裡面到底有些什麼東西。但是瓶子身上寫着一個軍字,想來應該是軍營之中流出來的東西吧。
曹真是曹操的義子,曹仁、曹洪、夏侯惇、夏侯淵都是他的叔叔輩,這些沙場宿将,給一些跌打酒,倒是沒有什麼出奇的。
呂野也沒有想那麼多,倒在手中的液體金黃色,聞起來的味道倒是和後世呂野曾經用過的黃道益有些相似,倒了些在手上,随後便往呂大臣的身子上抹了過去。
呂大臣背上滿是淤青,呂野每一次落手,都能夠感覺到呂大臣身體上傳來的微微的抽搐,但是呂野自己的心中卻是平靜如水。
兇手,呂野的心中早已經明了到底是什麼人了,隻要知道是什麼人,那麼呂野就有信心去找到他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個仇,一定是要報的。
呂大臣低聲嘟囔着:“少爺,今天那夥人都是些什麼人啊?為什麼要來打我們?”
“好好躺着,這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到時候我自然會去處理的。”具體的情況,呂野并不打算告訴呂大臣。
自己和呂大臣兩人相依為命那麼多年,對呂大臣的性子自然是有着了解的,若是讓呂大臣知道是那群開賭攤的人過來找的麻煩,到時候呂大臣說不得要直接去掀了他們的攤子。
但是現在呂野和呂大臣兩人在許都城裡面立足未穩,如果就急急忙忙的去招惹一些對手的話,呂野自己的心中還是有些擔心的。
即便是穿越者,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也必須要想一個萬全之策才行。
“好吧。”呂大臣有些洩氣:“不過我今天把那個帶頭的家夥狠狠的揍了一頓,還有啊,少爺你那個朋友,武藝也不錯呢。”呂大臣這個時候在呂野的耳邊絮絮叨叨。
呂野點了點頭,曹真的武藝,不錯也是應該有的道理嘛。曹操的子嗣後代,曹昂、曹彰、曹真等人的武藝都不錯,不過想想的話,現在曹昂應該已經死了,曹彰還沒有出生,曹真現在也已經及冠,說不定過段時間便要随着曹操一同出征了。
既然曹真救了自己一命,到時候便給他一些指點,讓他能夠在戰場上多活幾天,也不是不可以。
“以後遇到這樣的事情,直接跑就是了。你家少爺聰明機智,自己會有辦法的。”呂野揉着呂大臣背後的淤青,告誡着他。
呂大臣甕聲甕氣道:“不行,老爺和夫人從前都和大臣說過,不能夠讓少爺受一絲一毫的委屈的。”随後似乎又有些氣餒:“可惜大臣沒用,還是讓少爺受傷了。”
“誰說你沒用的,今天要不是你,你家少爺說不定早就被沉進青泥河了。”呂野最看不得呂大臣這幅樣子,手中動作不由得重了幾分。
呂大臣被按得龇牙咧嘴。
“行了,早些休息吧。”呂野将瓷瓶子蓋好,放在一邊。又将被子提了上來,蓋在呂大臣的身上。
“唔……我睡了床,那少爺怎麼辦呢?”呂大臣問道。
呂野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你這不是廢話嘛,我打地鋪!”
“這可使不得!”
“有什麼使不得的,我說什麼就是什麼!”
“可是……。”
“閉嘴,睡覺!”
“我還沒吃飯呢……。”呂大臣覺得自己委屈極了。
呂野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臉上微微有些赧然,将飯菜端了過來:“早說嘛!”
“我是一直有在說啊。”
“閉嘴,食不言寝不語不知道嘛。”
“少爺你……。”
“嗯?我怎麼了?”呂野眉頭一挑。
呂大臣狠狠的扒了幾口飯,似乎是想要發洩自己心中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