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靈州縣城,皇甫嵩巡查北地。
“你就是策馬告黃峻的那個蘇正和?”
蘇正和抱拳鞠躬道:“正是下官,蘇正和見過皇甫太守。”
馬越站在蘇正和身邊,看着自己面前的中年太守。盡管皇甫嵩穿着一身大漢官服遮擋着雄健的身軀,馬越仍舊感覺像是站在自己大哥面前。
皇甫嵩比馬騰看上去要年長幾歲,三十五歲上下的年紀,眉宇間充滿了中年人的睿智與幹勁。
皇甫嵩臉上看不出喜怒,接着又對馬越說道:“你是馬越?看上去與傳言有幾分相似。”
馬越點頭,皇甫嵩是他的上官,北地太守對轄下所有郡縣負責。馬越并不知道皇甫嵩說的傳言是什麼,從皇甫嵩臉上也看不出是好是壞。
馬越說道:“下官靈州縣尉馬越,見過皇甫太守。”
“刺史傳來書信,讓我對你多些照顧。不過,在我看來你吃過不少苦頭,少年人,在北地郡,尤其是靈州做縣尉,可沒那麼容易,要萬事小心。”
也許是提起梁鹄的書信,皇甫嵩臉上多了一點親熱姿态,他對蘇、馬二人介紹道:“此為北地都尉郭典,若有事可直接找他。郭都尉治軍嚴謹,一旦鮮卑入侵,他将會是你們的救命恩人。”
皇甫嵩難得開了個小玩笑,馬越笑着向郭典施禮道:“日後恐怕還需郭都尉多多照顧。”
郭典生的高大健壯,是個标準的西北漢子模樣,聞言笑道:“馬縣尉不必多禮,若鮮卑入侵郭典職責所在,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馬越問道:“郭都尉,皇甫太守,鮮卑人今年會打過來嗎?”
提起鮮卑人,皇甫嵩皺起眉頭說道:“馬縣尉沒有同鮮卑作戰過,鮮卑人就如同我涼州人一般,甚至比涼州環境更差,他們缺衣斷糧,因此每年夏季,最遲秋天都會寇邊,自前年我漢軍大敗之後更是無法無天,去年盡管檀石槐新死,但他們仍舊寇邊如故。”
頓了頓,皇甫嵩下了結論,“若無意外,不出三月,鮮卑必然寇邊。隻是不知道他們今年會出動多少族人了。”
說罷,皇甫嵩喚來章和,對馬越與蘇正和說道:“章縣丞是靈州縣的老人了,精明能幹,武藝也不錯。馬縣尉畢竟年少,在縣中有事不懂可向章和讨教。”
接着寒暄幾句,皇甫嵩帶着郭典離開了靈州縣。
皇甫嵩走了,可馬越不能休息。
靈州縣,是馬越治下,縣尉主管全縣軍事,而今天,是他上任的第二天。
治所中,馬越與蘇正和還有關羽馬玩等人翻閱着成捆兒的書簡。這些書簡有縣曆,也有兵馬軍備狀況,甚至還有鮮卑人的資料,事無巨細。
從皇甫嵩的隻言片語中,馬越知道鮮卑人一定會南下掠奪,隻是不知道會有多少兵力罷了。
兵法有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馬縣尉,看看這裡。”
蘇正和伏在幾案上查閱着縣曆,忽然擡頭對馬越指着書簡喊道。
馬越過去,蘇正和正指着竹簡上一段話,“光和四年,鮮卑寇邊,縣兵去十之五六。”
馬玩在旁邊說道:“去年鮮卑寇邊縣裡士卒死了一半?那現在的三千士兵是新招的?”
就在此時,章和走了進來,說道:“蘇縣令,馬縣尉,六曲軍候都已經趕到校場,請您前去巡查。”
馬越點頭,向章和詢問道:“章縣丞,如今這九曲可否都是滿編?”
章和這個胖縣丞難得臉上沒了笑容,說道:“那自然是滿編了,去年鮮卑寇邊打沒了一半士卒,不過今年又有新的犯人被送來充軍。隻不過還需要您暫且指派三名軍候,當然,隻是代軍候,還需要上報刺史大人才行。”
“指派三名軍候?有九曲,卻隻有六名軍候?”
“不錯,這本該是前任縣尉的事情,隻不過前縣尉因戰功升調他處,就隻能等您上任之後另行指派了。您可以指派您所親近的人作軍候,刺史大人那邊應該也沒有什麼麻煩,隻不過……您最好派有真本事的勇士,您也知道,這邊的軍卒多半都曾是桀骜不馴之輩。”
馬越點頭,這他當然知道,何況他身邊這些漢子哪裡有一個是慫人……要說慫恐怕隻有他最慫了。
校場中,彭脫正帶着百名義從訓練,六名軍候各自帶着幾名親信等着馬越。
馬越到校場的時候,六曲軍候正聚在一起聊着什麼,眼看章和帶着幾人過來,便停止了談話。
“軍候窦良,見過縣尉、縣丞。”
“軍候田予,見過縣尉、縣丞。”
“軍候孟仟,見過縣尉、縣丞。”
“軍候孟纨,見過縣尉、縣丞。”
“軍候曹虎,見過縣尉、縣丞。”
“軍候王衛,見過縣尉、縣丞。”
馬越打量着這六名軍候,不愧是為帝國鎮守邊疆的男人,各個生的英武高大教人心生喜愛。盡管六人都穿着普通武服短打,仍舊掩蓋不了他們強有力的身軀與威武的氣質。
章和對六人笑道:“衆軍候不必多禮,這位便是新任縣尉馬越,前些年率義從深入并州援救兄長,去年羌族演武三戰三捷的馬越,想必你們也聽過馬縣尉的勇名。”
馬越笑道:“諸位兄長不必将那些虛名放在心中,在下馬越,是靈州縣新任縣尉,從今日起便要與諸位一同生活,一旦戰事再起就要與諸位共同作戰,我等便是袍澤兄弟,還請諸位日後多多指教。”
“諸位,我将指派馬玩、關羽、彭脫三人為新任軍候,他們三人俱有真武藝,好膽識在身,望諸位日後相互提攜。”
“現在,請諸位将靈州縣軍務詳細告知與我。”
……
第二天起,馬越就開始了他的縣尉生涯,每日訓練士卒,布置軍務,巡查防務,忙的不亦樂乎。關羽也開始了由漢朝通緝犯到漢軍軍候的轉變,開始施展他的軍事天賦。馬玩與彭脫早就熟悉戎馬生涯,如今隻不過是換個身份做同樣的事情罷了。
此時,正是大漢光和五年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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