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馬案,說複雜也複雜,說不複雜也不複雜,關鍵處在了一個特别的時間點上,長毛剛剛被清廷剪滅,急景凋年,時局混亂,天王宮集中存放的那麼一大筆财富卻衆目睽睽之下不翼而飛,不得不說湘軍真的膽兒挺肥。
聖庫制度是太平天國創立的第一個經濟制度,就是财富集中存放,由上面統一規劃,統一使用。當太平軍創興之時,聖庫制度對保障部隊供結、吸引貧苦農民參加革命和保證軍事紀律等方面,都起過重大的積極作用。定都天京後,洪楊等人又把城市人民的經濟生活也納入聖庫的供給範圍。
洪秀全定都天京後,不思進取的他暴露出骨子裡和其它帝王一樣的醜陋嘴臉,用聖庫的财富大肆裝裱修葺天王宮,和自己的老婆們窮奢極欲的揮霍,下面的人雖然有龃龉,但敢怒不感言,畢竟人家是天父之子,有那個權力。最扯淡的是,還不許下面的人結婚,被發現了還會被砍頭,這種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做法,最終定然會走向滅亡。
單和繼續說道:“那俊逸男子苦苦哀求,讓太後放他回家,說自己從小喪父,母親守寡,靠着替城裡人洗補衣服掙錢,才把他養大。說不定這幾天幾夜都快急瘋了。這兩個月村裡連續丢了兩個青年男子,鄉親們都逃難般吓跑了。太後說你好好侍候我。如果我高興了,就派人送你回去。接着就教那男子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就算是侍候好了。以後他倆咿咿晤唔,話語醜不可聞,我不想再說了。一說就會污了我的嘴,污了大家的耳朵!”
聽到這兒,府尹才知道受到捉弄,(當時張文祥被三堂會審的時候,也是亂說一氣,崇恩太後的破事有幾層真假,也隻能個人去體會了,我是将信将疑,這個單和是個極聰明的人,看下去就知道了)這死囚借口招供,在公堂上當着衆人公開揭露了崇恩太後的醜聞,作為府尹不及時制止,罪過也不輕。他惱羞成怒,大罵賊死囚罪該萬死,喝令再打臀杖二百。胥吏們在使勁地、勞累地打着。
單和仍然斷斷續續地喊着:“我的招供句句是實,府尹如若不信,現在可帶人到崇恩宮去搜查,那個青年男子就藏在太後卧室的夾牆裡,我親眼看見那青年走進去的。”
等到打完二百,單和早已昏死過去了,潑了幾桶冷水才慢慢蘇醒。迷蒙中聽到府尹在追問:“誰是你的同黨?他們住在哪裡?”這個問題也隻有他自己清楚,被捕後本想憑着高超的武藝和輕功伺機脫逃,隻是卻事與願違,現在腿已被打斷了,眼睛漲皿,什麼也看不清了,隻剩下最後一口氣,而所羅列的刑具才隻用了兩種。京都地區屬于重法區,盜錢一貫就處死刑,自己所犯的該是淩遲處死之罪。想着想着,又昏死過去了。過了一會兒,又被冷水潑醒了,心想何必讓自己多受罪,應該想個了斷的辦法,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得英名俠骨香。于是就用盡力氣喊自己願供出同黨,說同黨中有蔡京、楊戬、宋喬年,如果不是他們的安排,自己怎能進儀鸾司做工?怎能知道崇恩太後的夾牆裡窩藏青年男子?怎能知道宋府尹過去和現在的種種醜事?接着就将府尹種種見不得人的事一一抖落。
當着衆下屬的面,被和盤端出醜事,宋府尹當然無法忍受,就發了瘋似地喊着動用各種刑具,一直到單和發不出聲音才停止。一看死囚早已死了,一雙皿紅的眼睛仍狠狠地瞪着府尹大人。
單和死了,受過他接濟的窮人,崇拜他的市民,自然都悄悄地悲痛,在暗中落淚。愛趕熱鬧的市民,沒有看到好漢視死如歸的場面,覺得不夠刺激,白白等了老半天。
單和死了,使楊戬、蔡京等人的處境極為狼狽。他們原來想把單和屈打成招,或者把他打死後在假口供上做手腳,再把男屍案與王皇後聯在一起,至少可潑她一身髒水,讓她一輩子洗不清,隻能從皇後寶座上滾下來。
現在宋喬年把一切都弄糟了,最糟的是公開宣判,讓開封府主要的胥吏都知道崇恩太後的醜行和罪惡,都知道他們與太後是一夥。楊戬等人罵宋喬年是個老酒鬼,老财迷,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為了保住自己,必須殺人滅口。楊戬派張内侍和皇城司的兩個門卒,連夜趕到崇恩太後宮中,及時處理在夾牆中的青年,使宮中的管家和押班也一一“畏罪自殺”。次日晨,人們發現張内侍與那兩個門卒也自刎身亡。當然,崇恩太後是國母,不好處理,隻好掩蓋醜事。事後宋喬年召集參加審判單和的胥吏走卒,責令他們不得洩漏片言隻語,如有違反株連九族!蔡丞相特别生氣,他在官場上鬥了三十多年,所向無敵,想不到這次卻敗在一個工匠手裡。
崇恩太後原是哲宗的寵妃,機敏聰慧,通曉書史,喜歡幹預朝政,設法黜廢元祐皇後,并由自己取而代之。皇上即位後尊立為崇恩太後,恩禮待遇極為豐厚。市井流傳她不奈宮中寂寞,風流韻事時有所傳,以至在崇甯年間引發了南薰門外的男屍奇案。皇上本想予以降黜,可投鼠忌器,怕影響哲宗和皇室的聲譽,隻能曲加掩蓋。然而她的桃色新聞曆來是人們笑談的資料。
宮城内的生活,就像勾欄中演雜劇,經常會重複出現相類似的劇情,但這種重複并不是簡單的重複,劇情的發展和結局也往往不相同。當朝崇恩太後想重演垂簾聽政新劇,僅僅是一種膨脹了的個人願望,她缺乏武後和章獻所擁有的權力和手段,也不會再像當年受哲宗寵愛時那樣,有大臣和内侍來捧場合作。楊戬怕犯下知情不報之罪,就向皇上密告了崇恩的野心和密謀。皇上贊許他忠心可嘉,并說童貫和梁師成也已禀告過了。
就在一個昏暗的大霧天,崇恩宮内演出了宋代宮城中極為罕見的、驚心動魄的悲劇。當楊戬帶着“侍奉”人員來到崇恩宮時,被太後拒之門外,進退兩難。他隻好借口奉命宣旨強行進入。隻見殿堂上當朝皇太後高坐,頭戴九龍花钗冠,上穿朱錦衣,下着綠錦,白玉雙佩,穿金飾鞋。左右擺開全部儀仗。這架勢真是不令而自威。太後厲聲喝道:“何人如此大膽,竟敢私闖我的宮門!”
楊戬見此威儀,面對的畢竟還是皇太後,長期以來養成的習慣使他膝蓋松軟,“仆通”一聲跪下叩首行禮,并啟奏:“奴才奉聖上谕旨,豈敢私闖宮門!”說完之後壯了壯膽子上奏:“所傳為密旨,請退走左右!”
等到太後傳命左右退走之後,楊戬取出诏書念道:“皇太後劉氏,縱欲失德,不能母儀萬邦;口出邪言,久懷不臣之心。朕寝食不安,不能因私恩而屈大義。敕令劉氏立即上呈過去冊封為皇後和皇太後的寶冊,廢居道宮......”
還未等念完,崇恩勃然大怒,厲聲斥責道:“我受先帝冊封為皇後,官家無權收回!先帝的诏書中稱吾為‘心容具美,言德皆佳,若非斯人,誰可立後?’官家進封吾為皇太後時亦稱,‘身受遺訓,有策立之大功;端莊慈仁,可使天下從風。’這些金口玉言,朝中百官誰個不知?你這個狗奴才曆來作惡多端,臭名昭著,竟敢僞造聖旨,污辱堂堂國母,混淆黑白,皿口噴人——”她正想下令左右人員拿下這個狗奴才,一看殿堂内隻有她一個孤單女人,而楊戬那布滿皺紋的酷似老太婆的臉上,肌肉在抽搐着,一雙小眼睛中,透出像是老狼的綠色的兇惡的目光。他身邊兩個強壯的内侍正在待命,随時都可能撲上來。
曆來逞強好勝的太後,此時方知處境險惡,就迅速轉回身逃進自己的卧室。正想緊閉房門,然而已經來不及了,楊戬很快跟進,把她逼到床前,就指着床架上的簾鈎冷冷地說道:“太後一心想垂簾聽政,那末現在就恭請垂簾吧!”
太後知道死将臨頭,但她畢竟是個強女人,就破口大罵道:“你這個狗奴才,過去勾結蔡京,想利用我去廢黜王皇後,現在又利用我去孤立鄭皇後,想在立太子時插一手。過去皇上以進封皇太後為鈎铒,讓我擁護策立。他自稱孝悌仁厚,卻欺嫂殺弟,是個衣冠禽獸!”
楊戬倒不發怒,隻是冷冷地說:“太後的好日子已到了盡頭,現在再喊也沒有用了,誰也聽不到了!”他指揮兩個内侍把崇恩強行挂在簾鈎上,随即手起刀飛,兩個内侍也被捅死了,鮮皿噴射似柱,把太後精美的豪華的卧室,染得一片鮮紅。
崇恩太後死了,享年三十五歲。
楊戬另外幹的一件破事是幫趙佶物色女人,自從貴妃劉憐憐去世之後,安妃劉氏最受皇上寵愛。劉安妃本是京城酒保家的女兒,楊戬發現街市中居然有這樣的奇葩豔卉,頗為驚訝,而且天資警悟,善解人意。楊戬就把她帶進宮城獻給崇恩太後。太後膝下無兒女,見面後就很喜歡,因是同姓就收作養女,親自教她讀書識字,制裝打扮,傳授争寵鬥媚的技巧,她很快就出落得天仙一般的有心眼的美人了。崇恩太後因罪自缢身亡之後,她本應送到泰陵廟堂終身禁锢,楊戬見她是個絕色,且又是自己所引薦,就讓她暫時住在内侍何訢家。此時王、喬、崔三個貴妃都年長色衰,後宮佳麗雖有六七千人,但皇上卻找不到中意的,楊戬見時機成熟,就從何訢家接回這位絕色。皇上一見大喜過望,想不到人間還有這樣的美人兒,經常将她留在身邊,專席擅愛,沒幾年,她就從才人升為貴妃。
自從崇恩太後案發之後,崔月娥嫉恨的對象已不再是鄭妃和王妃,而是威脅更大的喬婉容和韋婉容了。四年前密謀廢除皇後一案,她實際上已沾邊,曾與崇恩太後悛使心腹之人去王淑妃那裡進行遊說,說皇後已失勢,鄭貴妃自那次小産後不能再生育,皇子中除定王桓外,魏國公楷就是最大的了,可謂前程無量。密謀者的用意是以将來擁立趙楷為釣餌,想除掉向太後在皇後身邊安排的二位賢内助,挑撥她們之間的關系,甚至希望王淑妃能“反戈一擊”。但當時就遭到王淑妃的訓斥:“皇上春秋鼎盛,皇後端莊賢惠,你們上竄下跳,究竟居心何在?”
事後崔妃一直心驚膽戰,怕有滅頂之災。但結果卻平安無事。這是由于皇上有意袒護,也由于王皇後等人的寬宏大量,以德報怨。在妃嫔中,她能傾心交談的隻有劉憐憐。這位蘇州姑娘出身寒微,父親在太湖邊捕魚為生,母親是當地的美女,擅長刺繡。她有一雙明亮的眼睛,就像清澈的太湖水潋滟生波;長眉彎彎,一似雨中的洞庭春山。江南的秀美水土和風光,使她出落得雪豔冰肌,如淡月梨花;而情性溫柔,則簡直像當地的絲綢那樣美麗柔軟。每當崔月娥向她叙說宮中新聞,凡屬于趣事,就報以嫣然一笑;屬于飛短流長,她就勸告多多積德。而每逢攻擊喬、韋兩個婕妤時,她就說,論年齡,她們該是我們的妹妹,這樣對方的口誅也就隻好暫停。
有一次兩位妃子同舟共叙,主要的話題是崔月娥向對方求教:“你平時并不用機心,為何卻取得皇上的歡心?你生了四胎就得了兩個皇子,八字命為什麼那麼好?”說罷又親了親八皇子趙棫。八皇子是劉妃所生,今年三歲。
劉妃平時以誠待人,謙遜地說:“我識字不多,不知什麼叫機心。在家時父親常說知足常樂,一個漁家女成了皇妃,還能不知足?對皇上我隻知道感恩、報恩。他來找我們是為了玩樂,尋求溫情,我一切順從,從不借受寵而索取什麼,一心隻想讓他玩得很開心,玩出新明堂。結果呢,皇上常不請自來!你三胎生了三個公主,現在着急地想得個皇子。可能是性子太急,平時心又想不開。其實後宮佳麗已有六千人,而诰封妃嫔高位的不到二十人,我們是幸運兒,還有什麼不滿足?還有什麼想不開?又何必再去跟别人比高低?心想開了,活着會覺得很有意思,與人也容易相處,神仙菩薩就會保佑,說不定你今後會連得皇子呢!”
劉妃說得誠懇,為人也很善良,崔月娥聽後深受感動,知道對方是一片好意。但她并不想接受這種“知足常樂”的勸告。她認為一個漁家女能成為皇妃,确實應該知足。而她則是官宦之後,出身高貴,能歌善舞,腦子聰明,就不應該滿足于目前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