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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將門毒後》第二百零八章 質問

  「沈妙,是不是我不讓人叫你,你就根本不會過來?」

  

  屋子裡的氣氛冷凝,他的目光銳利如刀鋒,臉色雖然蒼白,氣勢從從來不微弱。

  

  沈妙道:「你想的,實在太多了。」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謝景行問。

  

  沈妙搖頭:「沒有。」要怎麼說呢?平心而論,這一世和上一世截然不同,謝景行也未必真的會和楣夫人有什麼牽扯。可是將傅明和婉瑜也扯進來,她沒有辦法理智而超然的去看這種事情。

  

  如果她對謝景行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那或許就簡單得多。最怕的就是感情裡摻雜了別的東西,恨不是恨,愛不成愛,最後反倒滋生出無數的恐懼,連直面問題的勇氣都沒有。

  

  謝景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沈妙怕被窺見自己一些隱秘的心思,就道:「你身子既然好了,就應當多休息,夜裡很長,服了葯,早些睡吧。」她站起身來,轉身就要離去。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走嗎?」謝景行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似乎帶了幾不可見的委屈:「這幾日聽聞你都並未來看我。可我睜開眼的第一時,卻想著你一定嚇壞了。」他扯起嘴角,垂眸道:「是我自作多情。」

  

  沈妙什麼話也沒說,推門走了出去,走了幾步遠後,驀地停下腳步。

  

  謝景行一定會發現她的異常的,他那麼敏感的人,如果發現了,她的秘密根本無法解釋。常在青一事,到底是關她的家人,可是這李楣姐弟卻和她從來未曾見過面,而且還是謝景行的恩人。正因為眼下全隴鄴的人都知道了,所以李楣姐弟就更不能出事,而一旦懷疑到她的身上,甚至會給睿親王府潑來髒水。

  

  一邊是可能招來的禍患,另一邊是想要將前世的敵人儘快剷除,讓他們多活在這世上一刻對沈妙都是折磨。還關係到謝景行,沈妙覺得,來到大涼這麼多日子,她終於遇到了自己最大的劫難。

  

  八角端著空了的葯碗過去,瞧見沈妙一愣,道:「夫人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不陪著主子多坐一會兒麽?」

  

  「不必了。」沈妙道:「你們照顧好他。」她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兩日後,莫擎帶著打聽到的消息來到沈妙面前。

  

  他道:「這對姐弟是欽州人士,是一戶商戶人家的兒女,不過是抱養來的。這家商戶夫人死得早,老爺不久前也病逝了。臨死前告訴他們二人非是親生,安葬了養父,他們就來隴鄴尋親來了。不過並沒有什麼線索。」

  

  「不可能。」沈妙站了起來。

  

  莫擎道:「能打聽的消息隻有這麼多,屬下讓人在欽州那頭也打聽,街坊鄰居都知道,是從小看著這對姐弟長大的。」

  

  「你確定李楣沒有去過明齊?」沈妙指甲不自覺的嵌進掌心。

  

  「她從來沒出過遠門,這是第一次離開欽州以外的地方。」莫擎道。

  

  沈妙閉了閉眼。

  

  「這兩日李楣李恪二人都在親王府,偶爾去季府陪季夫人說話,並未作出什麼事情。」

  

  沈妙問:「那他們,有沒有見過殿下?」

  

  「這倒沒有。沒有通傳,誰都不能親自見殿下的,就算是救命恩人也不行。」莫擎回答。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繼續關注這對姐弟,一有動靜,立刻告訴我。」沈妙道。

  

  莫擎應聲退下。

  

  莫擎離開後,沈妙坐回椅子上,漸漸沉了目光。

  

  莫擎既然是打聽,就一定不會錯過蛛絲馬跡,這樣的情況下卻打聽出出來這樣的消息,要麼就是這一世和上一世果真不一樣了,從明齊的臣子千金突然變成了大涼的商戶女兒,實在是很奇怪。要麼,就是這對姐弟太會隱藏,身家清清白白的,一點兒蛛絲馬跡都瞧不見。

  

  這樣一來,她就算對季夫人說這兩人居心不良,也無人相信。自小在欽州長大的商戶姐弟,第一次來隴鄴是為了尋親,說是要謀害親王府,誰能信呢?

  

  她起身,本來想去看看謝景行,可是一想到李楣姐弟如今還以謝景行恩人的名義自居著,前生大涼皇室和李楣姐弟可能有著的聯繫,便又覺得難以面對。

  

  那一步終究還是沒踏出來。

  

  ……

  

  未央宮。

  

  顯德皇後聽著面前的宮女將話說完,終是鬆了口氣,面上也帶了些輕鬆地笑意,道:「既是醒了,總歸是有驚無險,來人,去將本宮匣子裡的兩隻百年老參送去親王府,讓親王補補身子。」又忽而想起了什麼,道:「皇上可是知道此事了?」

  

  「陛下已經曉得了。」宮女笑道。

  

  「正好,本宮與他說一說這事。」顯德皇後就要起身。

  

  那宮女卻猶豫著道:「陛下此刻正在靜妃娘娘那裡……大約在慶祝……」

  

  顯德皇後的動作一頓,隨即溫和笑道:「如此,本宮也就不必去了。」眸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黯然。

  

  「不過,娘娘,奴婢之前聽聞親王殿下醒來一事時,還聽到一些夫人在議論,說……」

  

  「說什麼?」

  

  「說親王妃似乎不怎麼喜歡那對救了親王殿下性命的姐弟,表現的十分刁難。或許是因為妒忌對方的美貌更勝於她,或許是根本就不希望親王殿下得救……」說到最後,聲音卻是漸漸微弱了下去,似乎也知道自己說的話大逆不道。

  

  「胡說八道!」顯德皇後厲聲喝道:「親王妃怎麼會不希望親王殿下得救!」

  

  宮女嚇得立刻不敢在擡頭了。

  

  顯德皇後卻是在這一聲厲喝之後自己平靜了下來,她淡淡道:「想說親王妃善妒是麽?本宮倒覺得,不過是當個恩人,就能掀出這麼大風浪,這對姐弟也不是等閑之輩。」

  

  未央宮靜悄悄的,無人說話,顯德皇後坐在高位之上,眸光變幻,卻又顯得無比孤獨。

  

  ……。

  

  一連十幾日,沈妙都將自己關在屋裡,仔細的思索著兩全其美的辦法,然而無論她怎麼想,都不能確定不留後患。李楣姐弟這一世出現的這個契機,將他們二人擺在了一個十分敏感的位置,幾乎是天然的屏障,沈妙是怎麼也動不得的。

  

  而這十幾日,她也在刻意的躲避謝景行。因為每每面對謝景行,腦中就會有無數的猜疑。倘若前生李楣姐弟真的和謝景行有關,沈妙是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對謝景行,隻怕他們夫妻的緣分也必然走到盡頭。

  

  因為隔著婉瑜和傅明,她是不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

  

  這一日早上,沈妙醒來的時候,神情十分難看。驚蟄和穀雨都看出來她的不對勁,問了幾遍,沈妙隻敷衍了過去,心中卻驚疑不定。

  

  昨夜裡,她整整做了一夜的夢,夢見在定京的坤寧宮裡,婉瑜和傅明正在她面前吃果子閑談,說著說著話,婉瑜和傅明卻同時開始嘴角流出鮮皿來,她驚慌失措的卻找太醫,一擡頭卻見楣夫人和傅修宜走了過來,傅修宜讓人捆住她,將生死未蔔的婉瑜和傅明也與她一同丟棄在宮中,然後一把大火將坤寧宮燒了個乾淨。

  

  熊熊大火舔舐著坤寧宮,很快將婉瑜和傅明卷了進去,她撕心裂肺的尖叫,卻見楣夫人淺淺笑著,對她道:「你輸了。」

  

  沈妙從夢中猝然驚醒,夏日的太陽便是早晨,也幾乎有了正午的炎熱,幾乎要晃花人的眼睛。沈妙出了一身冷汗,全身上下都是汗涔涔的。然而婉瑜和傅明絕望的神情卻充斥著她的腦袋,讓她整個人都開始坐立不安起來。

  

  她剛出院子,卻迎面瞧上了正往外頭走的李楣。

  

  李楣瞧見沈妙,立刻停下腳步,對著她行了一禮。

  

  沈妙暗了暗眸子,每當遇到眼前這個女人的時候,她都要極力剋製著自己的殺意。尤其是昨夜裡的那個夢,幾乎讓她現在都忍不住伸手將對方掐死,攏在袖子中的指尖刺著掌心,發出微微的疼,才讓她有些清醒過來。

  

  沈妙看了一眼李楣,道:「李姑娘,這是打哪兒去?」她的語氣生硬,帶著某種奇怪的意味,那是再如何掩飾都掩飾不了的。

  

  李楣笑道:「親王殿下醒了,今日召見我們姐弟二人過去。二弟已經先過去了,民女也正打算趕過去。」又有些慚愧的看著沈妙:「在府上叨擾多日,今日見過親王殿下後,民女二人大約也該離開的了。王妃娘娘照應我們許多,還未曾說一聲感謝。」

  

  沈妙心中冷笑,她可從來沒有讓人「照應」過這二人,想來應當是季夫人的主意。加之這府上上上下下都看在他們救了謝景行的一條命,所以才對他們二人多加客氣。

  

  「怎麼就說離開的話。」沈妙不鹹不淡道:「我們還未好好『報答』你們。」

  

  李楣搖頭:「我們是來隴鄴尋親的,親王殿下既然已經好了,我們也該離開。」

  

  沈妙扯了扯嘴角,連笑都不屑於應付。是不是尋親,沈妙對李楣實在是不能相信,誰知道他們來隴鄴做什麼呢?

  

  李楣卻是看著沈妙,突然輕聲開口道:「王妃娘娘,民女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得罪了王妃娘娘,娘娘似乎並不喜歡民女。」

  

  這話到底是說出來了,沈妙對李楣這樣的態度,幾乎是有些顯而易見。對於救了謝景行的恩人,除了回來當日見過一面之後,沈妙就沒有再見了。沈妙行事妥帖而溫和,必然不是忘記,而是有意為之,至於為什麼會這樣,卻是讓人疑惑。

  

  「我的確不喜歡你。」沈妙昂著下巴,她可以對自己的敵人虛以委蛇,卻獨獨不能對楣夫人做到這一點。她想要直接的表達自己的恨,若非是為了睿親王府,若非是無法同謝景行解釋……。她輕笑一聲:「你想知道為什麼嗎?」

  

  李楣疑惑的看著她,那一雙嫵媚的眼睛裡儘是不解,彷彿還含有幾分率真似的,和沈妙記憶中的輕蔑判若兩人。

  

  「本能。」沈妙冷冷道。然後頭也不回的,帶著驚蟄和穀雨從李楣身邊走過。

  

  李楣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搖了搖頭,也離開了。

  

  而遠遠站著的沈妙瞧著她的背影,面色冷凝如冰。

  

  驚蟄和穀雨一句話也不敢說,不知道為什麼,她們總是覺得,沈妙面對著這個陌生的楣夫人的時候,似乎就會變得很可怕。那種可怕……是她們從前在沈妙身上所沒有體會過的。

  

  「就要離開了?」沈妙低低自語了一聲,隨即冷冷道:「走得了嗎?」她轉身:「把莫擎給我叫過來。」

  

  莫擎很快就來到了沈妙屋裡,道:「夫人,屬下正有一事想要稟告。」

  

  沈妙道:「你的事情先放一放,我有更重要的事。」

  

  莫擎疑惑:「夫人請說。」

  

  「你替我,殺了李楣和李恪。」

  

  莫擎愣住。

  

  沈妙道:「我想了又想,這件事情雖然不妥,也許會給睿親王府招來禍患,但是如果這兩人留著不死,反倒是更大的變數。我寧願背上其他的罪名,也不願意讓這二人還活著,未來成為更大的禍患。這兩頭狼現在爪子還未長齊,長齊了,再想宰殺就沒那麼簡單。」

  

  「我不想去考慮這件事情周不周全,隻想問你一句,你能不能想法子殺了他們?」沈妙低聲問道。她的聲音在這屋裡盤旋,彷彿來自地獄,卻帶著深深的堅定。

  

  婉瑜和傅明的夢提醒了她,不能優柔寡斷,既然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那就先殺了再說。之後的事情之後再想,現在這對姐弟既然隻是商戶兒女的身份,殺了他們麻煩也會小得多,若是他們之後再給自己找個什麼依靠,那時候反倒是更難。

  

  況且李楣今日也說了,過不了多久他們就要離開睿親王府。離開之後去哪兒,去更能庇護他們的地方?沈妙以為,殺人的時機也要講究,不能再拖了。李楣李恪活著一日,她心中就無法釋懷,更會因此而懷疑謝景行。

  

  在前生和今生的選擇上,她選擇現在就殺了李楣和李恪,至於大涼皇室前生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她不想追究了。這是她為了謝景行做出的最大讓步,也是唯一的讓步。

  

  莫擎突然跪下身來,道:「恕屬下無法做到。」

  

  沈妙盯著他。

  

  「屬下想與夫人說的正是這件事。剛剛打聽傳回來的消息,李楣姐弟二人要尋得親人是當朝丞相葉茂才,李楣姐弟是葉夫人的兒女。」莫擎道:「葉家已經派人來了。」

  

  沈妙踉蹌著退後一步,道:「你說什麼?」

  

  「屬下有負夫人所託,望夫人責罰!」

  

  屋中沉寂了許久,莫擎遲遲不敢擡頭。不知道為什麼,他幾乎能想象得到沈妙眼中的失望,而那種無力讓他沒有臉面去看沈妙是什麼神情,彷彿自己根本無法承擔這份無奈。

  

  也不知過了多久,沈妙的聲音才從頭上傳來,她的嗓音蒼涼、疲憊,道:「不怪你,他們有備而來,而我心志不定,猶豫了才會錯失良機。」

  

  「不過。」她的聲音又突然轉厲,彷彿利刃從寶鞘中出現,鋒利而殺機重重,「就算有葉家,這兩條命,我也非要不可!」

  

  隴鄴和定京不同,定京地處北方,風景最盛的是冬日,銀裝素裹最壯闊,隴鄴地處南邊,最好時節是夏時,夜涼如水,星如銀河,風花雪月最琳琅。

  

  院落是最偏僻的院子,卻也抵擋不了好夜色,一壺清茶,一局棋子,便似有了最滿足的東西。青衫男子月下獨飲,彷彿在山林中生長出的青竹般出塵。

  

  沈妙來到院子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裴琅坐在石桌前,一邊喝茶一邊下棋。他其實時常這樣的,當初就算是做了國師,性子瞧著還是如從前一般冷淡。沈妙一直覺得,傅修宜讓裴琅進入朝堂其實並不見得是什麼好的決議,裴琅這樣的性子,更適合閑雲野鶴一樣的生活。他看書,愛聖人,喜歡下棋,花草竹子,各個都是風雅之事,偏偏做的卻是朝堂傾軋,各自為營的手段。

  

  「裴先生。」沈妙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裴琅擡眼看到是沈妙,略微有些意外。那一日沈妙不留情面的將他們兩人的關係劃開,便是裴琅再如何容忍,到底也是個男子,有自尊心,這些日子都未曾主動過來找過沈妙。而沈妙更不是會主動低頭的人,眼下出現在他面前,裴琅的新潮也有些微微起伏。

  

  「裴先生之前說會幫我,這句話如今可還算作數?」沈妙卻不打算與他交心或是下棋,直接單刀直入的問。

  

  「你說的,是哪一件事?」裴琅放下手中的茶杯。

  

  「所有的事,不過眼下的這一件,是我想要李楣姐弟的性命。」

  

  「這很難。」裴琅苦笑一聲。

  

  「比你想象的更難,」沈妙道:「這姐弟二人和葉家搭上了關係,說是葉茂才的兒女,大約很快就要變成葉楣和葉恪了,單純的暗下殺手是不可能的。可是,我卻不能放過他們。」

  

  她說的是「不能」而不是「不想」,也就是說明,無論如何,她都想要這姐弟二人的性命。

  

  裴琅蹙眉:「可是,你為什麼一定要他們的性命?」

  

  沈妙笑容有些泛冷,她道:「不是每件事情都一定要有答案的,你問我為什麼,我還想問別的問題為什麼。我都找不到答案,又怎麼能告訴你?」

  

  裴琅看著桌上的棋子,半晌一笑:「我明白了。我不會再繼續問你原因,可是,你想要我做什麼。」

  

  「殺人的事情你不在行,可是,我知道你的本事。」沈妙道:「既然已經變成了葉楣和葉恪,要對付的人就成了葉家。我要對付的是葉家,在朝堂之中如何讓一個家族傾覆,沒有人比裴先生更明白了。我要你,做我的幕僚。」

  

  裴琅一怔,搖頭道:「我不懂你的意思,我雖然跟在定王身邊,可是也隻是出謀劃策政事,並沒有傾覆敵手的經歷。你如何說出此話?」

  

  沈妙微笑,心中卻想著,她自然是知道了。裴琅光風霽月,看著溫文爾雅,手段卻是截然不同的狠戾。傅修宜剛登基的時候,周王的人馬虎視眈眈,試圖捲土重來,最後可都是敗於裴琅之手。

  

  「我隻問你,你幫還是不幫?」沈妙問。

  

  裴琅沉吟著:「葉家如今在隴鄴的格局很是微妙。大涼皇帝有心要利用葉家來對付盧家,葉家沒有子女,所以才更好控制。但是如果多了一雙子女,格局就要重新打破了。」

  

  「葉家也許會倒戈,也許會和盧家相爭,也許會聯手皇室對付盧家,葉楣和葉恪的出現,本身就是一件極為微妙的點。皇室對待葉家的態度,也會影響到葉家對待皇室的態度。而在這種時候,皇室不宜輕舉妄動,所以會對葉家更加客氣。而你是睿親王府的王妃,睿親王是皇帝的胞弟,和皇室是綁在一起的。你想要葉家姐弟的命,大涼皇帝第一個就不會同意。」

  

  沈妙盯著他:「我自然知道這一點,所以我要你想的辦法是,皇室主動出手對付葉家。」

  

  「誰先動誰就輸了,皇室在觀望,葉家何嘗不是。如果你一定想要葉家姐弟的性命,首先就要在葉家尋個錯處,拿住葉家的把柄,最好是挑起葉家和皇室的紛爭。」

  

  沈妙問:「那盧家呢?」

  

  裴琅怔住。

  

  「若是我讓盧家和葉家挑起紛爭,又如何?」

  

  裴琅搖頭:「你……是想要保全親王府才會這樣想的吧。可是我必須奉勸你一句,兩全其美的法子是不可能的。盧家不是傻子,這個時候,是不會與葉家主動相爭的。」

  

  沈妙道:「我明白了。」

  

  「你真的不惜得罪皇室也要對付葉家?」裴琅皺眉:「如果你真的和皇室對立,那睿親王與你之間……。」勢必要生出嫌隙的,裴琅沒有說下去。雖然他也很奇怪,沈妙對葉楣姐弟的態度,竟是不惜同歸於盡的剛烈。

  

  葉楣姐弟究竟做了什麼事情?

  

  「我沒有第二條路可走。」沈妙垂眸:「或許是我同皇室沒有緣分。」前世今生,都逃不過皇權傾軋的犧牲品。可是那又如何?

  

  「你打算如何挑撥?」裴琅問。

  

  「這正是我要與你商量的事情。」沈妙道。

  

  大涼和明齊是截然不同的戰場,對隴鄴各方勢力並不甚熟絡,現在更是知之甚少。她無法坦然面對謝景行,卻又不甘心讓仇人在眼皮子底下好好活著,想來想去,便是玉石俱焚,也要給婉瑜和傅明報仇的。

  

  而裴琅,就是她唯一的盟友了。

  

  裴琅懂算計,能謀劃,朝廷局勢的分析他最在行。不露痕跡的汙衊,輕輕鬆鬆的挑撥,這位國師才是箇中高手。她要和裴琅聯手,一定要收割了這兩條性命。葉家姐弟背後就算是天大的靠山,她也要連靠山一同扳倒。

  

  這一商量,竟是商量到了深夜。

  

  等沈妙覺出要回自己院子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隻有驚蟄和穀雨陪著她。她回到自己院子,推開門,進了屋,正要脫掉外裳,動作忽的一頓,轉過頭去,謝景行正抱著兇,坐在她的書桌前,百無聊賴的翻著書。

  

  「你怎麼過來了?」沈妙問:「你……能下床了?」

  

  今日謝景行是要見過李楣姐弟二人的,沈妙不想去細想,更不想去看,她怕一看到這場面,就會不由自主的懷疑一些可怕的可能。眼不見為凈,卻沒想到這會兒謝景行竟自己找上門來。

  

  謝景行懶洋洋一笑,沒有回答她的話,道:「這麼晚,怎麼現在才回來?」

  

  「睡不著,」沈妙道:「在外逛了逛。」

  

  謝景行「砰」的一下將手中的書扔在桌上,道:「哦?不是和裴琅去喝茶小酌了?」

  

  這架勢,竟是來興師問罪來了。

  

  沈妙心頭全是葉楣的事情,皺眉問:「你想說什麼?」

  

  「半個月。」謝景行道。

  

  沈妙盯著他。

  

  他也盯著她,目光複雜的讓沈妙一瞬間有些心悸,他道:「我醒了半個月,你隻過來看過我一次。」

  

  「你是不是忘記了,你是睿親王府的王妃,是我的妻子。」他道。

  

  沈妙不說話,這根本無法解釋。

  

  可是謝景行盯著她,他的目光失望而帶著微怒,他道:「我在這裡等了你一晚,你在和裴琅喝茶下棋。沈妙,難道你喜歡那個書生?」

  

  沈妙的心中突然湧起一股無名之火,她為葉楣的事情而糾結反覆,夜裡睡不著覺,因為中間插著一個睿親王府而不敢妄自動彈,以至於錯過最好的時機,無法利落手刃敵人。在這樣如泥沼一般的經地裡,謝景行居然還能將她與裴琅湊在一堆。她道:「那和你有什麼關係?」

  

  謝景行「謔」的一把將沈妙拽到身前,他拽的狠,沈妙差點跌倒,被他撐著腦後,謝景行捏著她的下巴,一字一頓道:「如果我現在要了你,就有關係了。」

  

  沈妙蹙眉,道:「或許我們結盟結的太倉促了。」

  

  謝景行一頓,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或許?」

  

  他驀地鬆開手,一下子站起身來,背對著沈妙,淡淡道:「你的心是不是鐵打的。你眼裡隻有利用和籌謀,但是我是個活生生的人。」

  

  「其實你,自始至終,都沒有動過心吧。」他漠然道。

  

  ------題外話------

  

  再乾兩碗屎,大概就能發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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