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417章 難怪
齊诩并未在城務府逗留太久。
才過午時,便從城務府離開,換了輛低調的馬車來到景平巷。
“殿下來的正好,午膳已經備好,還請殿下上坐。”
高氏一如往常一般客氣,值了一個臣婦拜見貴人時的禮節。
齊诩哪會受她這一禮,連忙向旁避開,抱起雙手還禮道:“衛夫人,是在下叨擾了。”
說着他命手下人将帶來的禮物呈上,是整整一車北地這邊比較難見的銀霜炭,還有幾頭剛宰殺不久,一看就很新鮮的全羊,一看就是出自北地草原,很有可能是從北蠻那邊運過來的。
“殿下這是何意?”高氏掃了一眼外面,擡進院子裡的東西。
“在下今日來此,除了答應衛姑娘要将昨夜調查的結果告知,還是為了緻歉。”
“若非在下,衛姑娘也不會被京城來的殺手盯上。”
齊诩語氣真誠,滿眼歉疚。
說着又從懷中取出一隻扁長的木盒,打開盒蓋向前推了推,“這是兩張宮中傳下的養神補氣方子,可請府上餘老先生看看,許是能對衛姑娘有用。”
宮中秘方素不外傳,其價值不可以金銀衡量。
想到女兒昨夜回來時的樣子,再一細想這兩張方子的作用,饒是高氏如今不怎麼待見眼前之人,也不得不承認,他做得無可挑剔。
“殿下有心了。”
高氏的态度一如既往。
恭敬中帶着幾分客氣。
齊诩聽着心裡卻不禁發虛,他總覺得今日高氏看自己的目光,與往日有幾分差異。
就像是将他整個人看透了似的。
這份心虛,在衛雲岚從廳外走進後,更加深了幾分。
不過好在這時衛家的下人也陸續入内,将午膳端上了桌。
邊關不講究什麼男女不同席,齊诩與衛家人也早就熟得不能再熟悉了,除了已經被程月娥哄着睡下的小嘉容,和尚在城務府當值還沒回來的衛茂林外,衛家在北關城的幾人全都坐在了桌旁。
齊诩坐在這張圓桌旁毫不違和,就好似也是一家人中的一員。
小嘉言還熱情地指着他面前的那隻雞介紹道:“先生,這雞肚裡塞的香料,是姑姑從西北帶回來的,和菌子拌在一起塞入雞腹裡,别有一番風味,您快嘗嘗!”
他的武藝啟蒙師傅,就是當時以“蕭先生”身份示人的齊诩。
北關重逢,這一聲“先生”的稱呼也沒改過來。
齊诩很喜歡這聲稱呼,至少比殿下顯得親近許多。
仿佛拉近了自己與衛家人之間的距離,比起皇祖父過世後,冰冷的大雍皇室,顯然衛家的氣氛更令他留戀。
不然當初,他也未必會一路護着衛家北上,花費那麼長時間。
齊诩在心底這麼說服自己,先前那絲心虛好似少了許多。
午膳撤去,廳中燃上淡淡的崖柏香。
程月娥領着小嘉言午睡,屋裡隻剩下齊诩、衛雲岚與高氏、衛明煊幾人。
高氏猜到,齊诩是準備說昨夜之事的調查結果。
不過她有些不情願隻留女兒與齊诩兩人在廳中。
轉念想想,又覺得自己未免太格局狹隘,家國大事面前,哪來那麼多兒女情長!
“明煊,帶我去看看胡先生給你布置的課業。”高氏起身,尋了個借口。
齊诩直言道,“衛夫人不必回避,此事在下不欲隐瞞您與衛大人。”
高氏眼底劃過一抹意外,剛挪開椅子的身子又坐了回去。
至于已經走到門邊的衛明煊,則被她使了道眼色指使出去。
倒不是擔心明煊嘴上沒有把門的,而是涉及宮廷隐秘這種事,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廳中隻剩三人,衛雲岚打破沉默,開口詢問:“那夥人已經全部伏誅?”
“虧得黑雲幫助,我們将回風亭方圓二十裡搜尋了遍,并無遺漏之人。”黑雲那一雙鼻子,比他手下特意培養出的斥候還好用,省了他們許多時間。
昨夜回風亭廢墟裡還有一個裝死的漏網之魚,也被黑雲一下子聞了出來,順勢在脖子上補了一口。
高氏與衛雲岚認真聽着。
齊诩接着說道:“駐北軍那邊,在邊境線附近的山坳中,發現一夥潛伏在那的蠻人。”
“出自丘林部。”
單單五個字,幾乎已經道明了昨夜這場意外的真相。
“丘林南星……”衛雲岚心下唏噓,忍不住為眼前這個神色剛毅的男人而歎息。
涉及到邱林部與丘林南星,若無意外,昨夜那一夥明顯來自京中的殺手,應當就是受太後指使的。
對上衛雲岚擔心的神色,齊诩微微搖頭,“衛姑娘不必擔心,我早就對她沒有了孺慕之情。”
聽着二人間的對話,高氏眼底的疑惑,逐漸變成震驚。
對于京中來人的幕後主使,她也有過猜測,無疑是涉及大雍皇室之人。
隻是大雍皇室當中,能讓幽王用上“孺慕”二字的……
好似隻有一位。
“是……太後派來的人?”
“太後”二字高氏說得極輕。
作為臣婦,和曾經天師府的女眷,高氏出席過數次宮宴。印象裡太後是個極其慈祥溫和的女子。
當然皇家無情,能一直穩坐皇後、太後之位的,怎麼可能是簡單之人?
高氏能猜想到太後娘娘遠不如表面那般“純善”,隻是沒有想到,她竟心狠手辣到能夠對親孫子動手。
就算私下裡已經倒向二皇子那邊,可無論是幽王,還是二皇子,都是她的孫子,是她與先皇的皿脈不是嗎?
“母親。”
衛雲岚低聲說道:“丘林部的南星公子,可能是太後皿脈。”
她的話音落下,緊随其後,齊诩跟着點了點頭,接着道:“當今并非太後皿脈。”
“當年皇祖父不在宮中。太後與劉才人同時産子,當今與劉嫔所出的那位小公主,被調換了個。”
饒是高氏一向沉穩,也不禁被這消息吓了一跳。
驚訝過後,便也明白過來太後的用意。
太後是要鏟除幽王這先皇皿脈中唯一可堪大任之人,為自己的後人奪取大雍江山,掃平一切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