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面的東西雖然是應有盡有,但是估計是放的時間久了,還是有些濕氣和黴氣,隻不過現在呂野和呂大臣兩人也沒有什麼其他的好選擇了,兩個人将東西拿到院子裡面曬了曬,随後又去将其餘的那些東西都從放裡面搬了出來。再進行了一次徹底的大清掃,足足倒掉了四五桶的污水。
當然,這些事情,都是呂大臣在做。
呂野倚着院子裡面的那棵老樹,對呂大臣說道:“大臣,我們又不會在這裡住很長的時間。你還真當這裡就是我們在許都的家不成?這樣的家,到時候讓徐元直和小醜兒他們知道了,還指不定要怎麼笑我呢!”
“山長曾經說過‘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雖然我們不會長久的住在這裡,但是不管怎麼說,也要把這裡給打掃幹淨啊。幹幹淨淨的,住起來總會舒服點。”呂大臣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很累的地方。
“懶得管你!”呂野擺擺手,後背輕輕的靠在這棵樹上,微微閉上了眼睛。
當呂大臣将這兩間房徹徹底底的打掃幹淨的時候,此時的天空之中早已經是夕陽西下,遠處一團一團的火燒雲漂浮在天空之中。層層疊疊,似乎有着天馬在奔騰,又好似兩頭巨獸正在相互厮打,一片紅彤彤。
呂大臣這個時候才舒了一口氣,對着靠在樹木上的呂野笑道:“少爺,都已經打掃完畢了。”
呂大臣一隻手上提着早已經看不清原狀了的抹布,另一隻手上提着一個木桶。鼻尖、臉上這個時候都是髒兮兮的,看上去十分搞笑。
呂野看不過去,走上前,将呂大臣鼻尖和臉龐上面的污漬抹了下去,随後一臉嫌棄的說道:“早就和你說了,這地方不用打掃的那麼認真,你看看你,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沒事,少爺住的舒服就行。”呂大臣的臉上有着憨厚的笑意,于他而言,呂野能夠變得舒服、開心起來,呂大臣自然而然的也會覺得很開心了。
呂野聽到這裡,嘴上卻是不屑的說道:“我住的舒不舒服,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管了?”
呂大臣呵呵一笑,沒有多說話,自家少爺的性子呂大臣當然是知道的。刀子嘴豆腐心,雖然嘴上說着不要,但是真的做了之後,少爺還是會很開心的。
……
……
夜色,并不突兀的降臨了。秋九月之際,晚上還是有着些許涼意,呂野和呂大臣兩人裹上了衣服,便朝着禦隆樓的大堂之中走了過去。
下午的時候,呂大臣忙着打掃、整理房間。呂野雖然休息了一段時間,但是也并不是沒有去做事情的。至起碼,現在這禦隆樓的情況,呂野算是在他自己的心裡都已經有了底了。
禦隆樓,三年前天子行架北移之際由原本的魚龍樓改名為禦隆樓。其中的原因,就是因為當初天子曾經到這間酒樓之中吃過一頓飯。
也正是這個時候,禦隆樓成為了整座許都城之中最為出名的一座酒樓。那個時候,整個禦隆樓之中小厮上百,每日客流源源不絕,甚至從西城排到了東城。
但是好景不長,一年前,車騎将軍斥資巨萬,在許都東城劃下一塊地界,建了兩座比禦隆樓更為華麗、更為恢弘大氣的酒樓。
從那個時候起,禦隆樓的生意便開始不斷地衰退。禦隆樓裡面的小二與跑堂,也是在不斷地減少,直到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
現在的禦隆樓裡面,小二與跑堂加起來不過二十來個。庖廚之中,夥夫、幫廚加起來也不過是七八人。每日流水也隻有十餘貫五铢錢。堪堪自負盈虧,根本沒有多大的利潤可言。而且這些沒有離開禦隆樓的,都是魚龍幫裡面的那些沒膽氣、或者家中有老者、幼童之人。對自己人嚣張跋扈,對外卻是谄媚彎腰。
所以呂野來了禦隆樓,今天白天還有自家少東家給呂野撐腰,衆人的心中自然是不開心的。于是當呂野出現在大家的面前的時候,立刻便有人嘲諷道:“喲?這是哪家的小孩子啊,不是走錯地方了吧?我們這禦隆樓,可不是随便什麼貓貓狗狗都能進來的。”
随後有人應道:“你這沒見識的家夥懂得什麼事情?這可是我們少幫主特意要我們照顧的人,你别看他乳臭未幹,但是為人可是有幾分能耐的呢。”
“嘁,區區黃口孺兒,能有什麼能耐?”
“若不是看在少東家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你掃地出門了。”
“什麼狗屁東西,我們禦隆樓也是你能夠指手畫腳的?”
“就是,我們現在禦隆樓的情況好的很。不需要你過來多此一舉。”
……
呂野和齊依繁兩人白天在大堂之中的對話,那個時候聽到的人并不多,隻不過現在都已經到了晚上了,這個消息在就傳開了。
國人傳播消息的效率和途徑,根本就是難以想象。
最初還是說,少幫主派了個人過來,似乎是想要對現在的禦隆樓進行改造什麼的。但是這消息傳到後面,可就完完全全的變了樣。
什麼少幫主派親信過來,為的就是查出禦隆樓裡面的蛀蟲,然後将那些人全部都掃地出門。還有什麼少幫主早就想對禦隆樓下手了,現在的禦隆樓根本不能夠為魚龍幫提供收益,但是卻占據着這麼大的地盤,還不如将禦隆樓給推倒,重新建個什麼其他的東西呢。至起碼那個樣子還能夠為幫裡面帶來一些收益。
消息傳成這樣,對呂野主仆兩人有意見的人,自然是不少。
呂大臣當時就聽不下去了,直接站了出來,一聲怒吼:“你們說什麼呢!”呂大臣發怒的聲音那可是非同小可,聲音的貫穿力度宛若雷霆,一聲吼出,四周都變得安靜了下來。這些小二們似乎都被呂大臣給吓着了。
但是随後,有個小二站了出來,臉上帶着笑意,輕蔑道:“你這個外地佬,這是在吓唬誰呢?你是不是還沒有搞清楚現在的狀況?”
說這話,這小二還走到了呂大臣的身邊,臉上的神色滿是吃味,似乎對于呂大臣并沒有很忌憚。
“你想幹嘛!”呂大臣眉毛一挑,就準備動手。
一邊的呂野連忙按住了呂大臣那蠢蠢欲動的手,臉上依然是帶着溫和的笑意,看着自己身前的這個小二,問道:“你是誰?”
“呵,好說,我叫馬一,有何指教?”
“指教倒是談不上,但是有幾句話還是想要與你談談。”呂野說話的語氣雲淡風輕。
馬一卻是冷冷一笑:“與我談談?你有什麼資格與我談談?”
呂野笑呵呵的說道:“那倒是沒什麼,隻不過小子我呢,稍稍懂一些相面之術。我看你今日印堂發黑,想必是有些什麼不順心的事情吧?既然如此,那你今日口出狂言我倒也不會怪你。隻不過我勸你快些收了心性,否則三五日之内,必有皿光之災。”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馬一什麼世面沒見過?就憑你,也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粗鄙之術,你就敢在我面前聒噪了嗎?”馬一對呂野的話自然是一個字都不會相信的,反倒是邊上的那些看熱鬧的人,這個時候跟着馬一一同起哄。
“喲,這位小哥你還懂什麼相面之術啊?既然如此,你來看看我這面相,将來可有大富大貴的日子?”
呂野聞言,轉頭一看,此人尖嘴猴腮,一看便知道是個福薄之人,又看向他的衣裳,身為跑堂,但是他的衣裳之上居然連一點點的污漬都不曾看見,于是呂野心知肚明。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說道:“大富大貴之日怕是不會有,但是一生衣食無憂,倒是沒有什麼很大的問題。”
那人得了這番回答,臉上居然還是喜滋滋的,看上去有些開心。
呂野卻是在心裡暗暗說道:“像你這樣的人,這輩子如果沒有什麼大的機遇,老了之後注定是凄涼孤苦。”但是這樣的話,呂野自然是不可能明着說出來的。
衆人起哄:“就劉三你這人也想大富大貴?做夢吧你就!”
那劉三臉色漲紅:“你們懂個什麼?”
空氣中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原本衆人針對的局面,就這樣,被呂野給輕輕松松的化解了。呂野卻不知道,在禦隆樓的另一邊,在櫃台的不遠處有兩個高大身影之人此時正在交談着什麼。
“這就是大小姐派過來的人?查清楚了他的底細沒有?”
“我派人去查了,這兩個人都是外鄉人,昨天才剛剛進的許都城。一進許都城就去了魚龍巷。”
“什麼?去了魚龍巷?”
“嗯,我懷疑是老幫主特地安排過來給大小姐的幫手。目的,應該就是想要對禦隆樓下手。”
“行,這件事情我知道了。我回去告訴大堂主的,你們自己小心點。早些把這兩個人給我弄出去,禦隆樓要是出了什麼差錯,拿你的命都抵不住。”
“我省得的。”
“那樣最好。”